夜垂垂深了,小丫環在長廊上一一點亮燈籠,長興侯府的各個院落裡,也都亮起燈光。這個時候,府裡已經很少有人走動了,不拘白日裡如何說如何做,此時能坐在同一盞燈下的,纔是真正的靠近之人。
當年趙氏進門後,她是長媳,又是侯夫人,不曉得多少人盯著她的肚子。趙氏入門快一年纔有身,但是頂著浩繁等候,趙氏卻冇有一舉得男,而是生下了大女人。楚老夫人固然微有絕望,但還是給趙氏麵子,一出世就把大女人抱走了,從小按嫡長孫女的場麵嚴格教養。雖說孩子剛出世就被抱走,從豪情上講對母親非常不公允,但是擱在貴族家裡,長輩親身教養孫女,這是極其麵子、極其顯現母親和孩子職位的報酬。大女人被抱走後,趙氏卯著勁再生,但是卻久久無孕,反倒是二房閻氏先生下兒子,成了長興侯府的長孫,趙氏壓力極大,迫不得已,隻好給幾個姨娘停了藥。
一個未出閣的女人是不能說姨娘這些話的,過分肮臟。但是這裡又冇有外人,張嬤嬤等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了。
張嬤嬤說:“都這個點了,恐怕侯爺徹夜要過夜阿誰院了。”
趙氏說:“誰說不是呢,黃氏慣會裝模作樣,看看她那腰那腿,坐都坐不端方,一股狐媚子樣。但是恰好男人就吃這一套。”趙氏越想越氣,忍不住低罵了一句:“都是賤骨頭。”
張嬤嬤也說:“對啊,夫人,後宅裡男人的寵嬖都是一時的,後代纔是真正的依仗,您另有二少爺呢!”張嬤嬤本來想說你另有大少爺、大女人和五女人,但是她想到楚錦妙還在,不好提楚錦瑤,因而就將女人們一起省去。
六女人嘴邊不知不覺掛上諷刺的笑意,說來楚老夫人和她們三房冇有任何血緣乾係,哪能希冀楚老夫人的善心呢?說到底,人都是無私虛假的。
“我冇事。”秦沂說完,忍不住彌補了一句,“你彆亂想,和你冇乾係。”
六女人是三房獨一的嫡女,三老爺是楊姨娘生的,老侯爺活著時格外寵嬖楊姨娘,連著三老爺也受正視,他們三房最風景的時候,吃穿用度比嫡宗子都好,連楚老夫人都要避開三房鋒芒。可惜,老侯爺死了,承爵的是大房,楚老夫人立即翻身,然後就開端打壓楊姨娘和三房。
“女人,這麼晚了,您還在看?”
楚老夫人一掌權,立即將楊姨娘發賣,並且當著世人的麵喝斥三房冇端方,吃穿用度超越禮法。三房鬨了個很大的冇臉,自此以後衣食住行驟降,本來老侯爺犒賞下來的金銀積儲,也都保不住了。
在趙氏懷大女人的時候,她冇法服侍長興侯,納妾是必定的事。楚老夫人派了個丫環芙蓉過來,說是服侍趙氏,但真正用處是甚麼,誰能不曉得呢。趙氏不喜好婆婆插手她的房裡事,一向壓著冇給芙蓉開臉,楚老夫人曉得後,甚麼也冇說。冇幾日,長興侯府在內裡應酬,返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女子,這個女子姓黃,是太原官員貢獻長興侯的,傳聞還是揚州那帶的女子,專門教好了,用來貢獻宦海上的老爺。
丫環問:“女人,本日早晨我們還用掌燈看書嗎?”
三房六女人的屋子裡,丫環出去給六女人添水。
“我明白。”楚錦瑤坐到桌案前,拿起筆,一邊沾墨一邊說,“我在這裡練字,你如果困了,就先歇息一會。我會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