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稹彷彿更得趣了,他將手掖在袖中,眼底醞著似笑非笑的情感,用心玩弄:“學士這話說得含混其辭,無妨真逼真切的講出來,咱家如何個好法?”
她光風霽月般將來意和盤托出,不加粉飾,陸稹壓下的嘴角略略鬆動了些,眼神又將她打量一番後,又問道:“既然是放河燈以托夙願,那河燈呢?”
梅蕊感覺如果能夠的話,這句話該是由她來問他的,她稍稍抬了抬眼,方纔陸稹站的阿誰岸邊恰入了眼底,暗沉沉的水澤中一盞河燈隨波飄遠,那火光瞧著明滅不定,要被這夜色中的貪吃吞噬了去,她唇角抿了抿,才答道:“時節將近年關了,奴婢來此放燈一盞,以托夙願,未料遇見了護軍。奴婢不敢驚擾,正欲拜彆之時,便被護軍發覺,還請護軍勿怪。”
夜色太暗了,她瞧不清腳下的路,正巧一截枯枝橫在她麵前,她抬腳就踩了上去,夏季裡的樹枝早被凜風颳得去儘了水,枯燥酥脆的,踩住了就是極清脆的聲響,連帶梅蕊內心也格登了一下。
在四下無人的梅林,枯枝折斷的聲音天然是逃不過陸稹的耳朵,他的低喝騰空而來,激得梅蕊渾身一僵:“誰?”
這個題目在懷珠將她拉扯著上了小舟時她還念念不忘地思考著,福三兒在船頭撐著竿,有些心虛又有些擔憂地將她看著,她很馴良地對他笑:“有勞了。”
他記唸的是誰,毫無疑問,隻要那西內殯棺中的帝王了,冷風吹得梅蕊頭皮發麻,她聞聲了簌簌的聲響,是陸稹彎下腰將河燈放入池中,衣襬劃過岸旁枯草的動靜,她咬緊了牙槽,籌辦趁著這時候悄悄拜彆。
先前的擔憂又再度放了下來,梅蕊在禦前也安閒了很多,隻是有失落的情感隱蔽在心間,教她也說不出是甚麼滋味來。某日在替小天子複習功課時,她俄然惦記起本身此前思考的阿誰題目,以及陸稹的那句悼亡之詞。
“冇事兒!”懷珠樂嗬嗬笑道,挺著胸將懷裡的河燈對她顯擺,“瞧,我親手紮的,都雅吧?”
“噯呀,這冇甚麼的。”懷珠嘿嘿笑道,反拉住了她的手往岸邊走去,穿過了這片梅林,她從懷中摸索出火石,撲滅了火摺子,又彆離將兩人手間的河燈點亮了,懷珠拿肩拱了拱梅蕊:“要記得許願呀!”
梅蕊被他驚得一跳,揚起麵來:“奴婢並冇有這個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