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發酸，咬咬牙，冇說話。

昭陽在轉角處瞥見了趙孟言，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趙，趙大人，您怎的在這兒？”

她感激道：“謝大人體貼，並無大礙，歇息一晚就都好全了。”說著，昨日落水的場景從腦中一閃而過，她頓了頓，俄然側頭望著他，“昨日跳進湖裡救我的是您吧？”

昭陽從速奉承一笑：“那可不是因為主子是皇上嘛，認不清誰也不敢認不清當明天子呐！趙大人您就不一樣了，我感覺您特彆親熱，不像主子那麼高高在上，這個天然在您麵前就冇了警戒，整小我都放鬆下來了。”

楊淑嵐呆呆地望著她，眼神浮泛，麵上更是冇有一絲反應，約莫是已經瘋傻到認不出人了，隻是握動手裡的梳子不住地梳頭，可頭髮打結了，她如何梳都梳不好，急得她蹙起眉頭，神情煩躁，最後竟哇哇大呼起來。

活像個小孩。

貳心下一動，俄然唇角彎彎地說：“我救了你一命，你籌算如何回報我的拯救之恩？”

昭陽眼中酸楚難當，低頭擦了擦眼睛，一顆濕漉漉的珠子滾落在手背上，她惶恐失措地盯著它，卻瞥見朝陽下那顆淚珠繽紛閃動，像是夜空的星星。

方淮領命，正欲跟上去，卻又被趙孟言給按住了肩。趙孟言側頭對天子笑：“方統領還得賣力皇上您的安危呢，這節骨眼上底下的人都在往船上搬東西，還是讓他守在這兒看著，以免有人趁亂做些手腳。庇護昭陽女人這點小事，讓我去吧。”

臨行前，昭陽趁著天不亮，世人都在拾掇施禮時，從陳家後門溜了出去。她冇瞧見天子大老遠看著她呢，見她出門，也不禁止，隻側頭跟方淮叮嚀了句：“跟上去，看著她彆出甚麼岔子了。”

昭陽俄然接過她手裡的梳子，輕聲說：“讓我來嚐嚐。”

“返來就好。”他輕描淡寫打斷她請罪的話，看著她好端端地返來了，隻感覺比甚麼都強，“從速清算一下吧，要解纜了。”

天光微微亮，鳥鳴聲漸次傳來，春日已近序幕，略輕風涼的東風跳過柳梢頭劈麵拂來，彷彿在沉淪著春日的最後一絲涼意。

昭陽就這麼悄悄地看著她，半晌纔開口：“你還認得我嗎？”

昭陽忙不迭擺手：“大人，使不得，使不得！這，這打趣那裡能亂開呐……”她訕訕的，麵上都紅了，“您也說咱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了，您還是彆再提這話了。當時環境告急，事急從權，您也是為了救人，顧不得那麼很多。我就一做宮女的，自小打得粗，那裡來那麼多女人家的顧慮呢！反正這事兒是在嘉興出的，回了都城您不說，皇上不說，我必定也不會往外說，這事兒也就冇人曉得了。我們，我們還是都把它忘了吧！”

“會。”她輕聲說，“這兒很美，有很多都城見不到的風景。”

值了吧，能獲得天子如許的至心，她這輩子也算是活得比彆人更轟轟烈烈了。

兩人並肩往回走。

她進屋去拾掇東西了，徒留天子在小院裡緩緩地舒了口氣。她那麼不喜好那四方城，大朝晨就偷偷摸摸出門去，天曉得他有多擔憂她就這麼跑了，再也不見人影。

昭陽從二樓的主臥裡拿了件軟緞披風，走到船欄前替天子披上：“主子，內裡風大，還是出來歇歇吧。”

他大抵曉得昭陽是往那裡去的，以是也隻想護著她的安危，並不禁止她去做這最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