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簫看著白輕墨,眉頭微微蹙起,眼中凝起一抹若隱若現的浮氣。
“可貴碧落教主也有嫌煩的時候,本宮還覺得教主百毒不侵呢。”
蘭幽握著船篙,冇忍住再看了一眼那側臥在小舟中的男人,心下默了默。這神態,這語氣,完整就是……
蘭簫偏頭對上白輕墨的視野,隻見那女人嘴角銜著一抹生硬得乃至有些咬牙切齒的笑,幾近能從她那帶著絲絲不成置信的目光中讀出來一行字――
聲音雖小,但是來人耳力不凡,到底是清清楚楚地聞聲了。
萬頃蓮塘,煙波浩渺,紅綠相間,碧玉盤中。
“如何了?”蘭簫閉著眼,也能感遭到蘭幽的氣味頓了頓。
蘭簫目光閃了閃:“華清州夏季之聚乃是南朝庭百年來的傳統,但是本座卻向來未曾來過。此番得了帖子,天然要好好撫玩一番。”頓了頓,又道,“沉月宮纔是同南朝庭締盟的一方,想來白宮主對此次集會更加感興趣吧?”
白輕墨微微一怔,這纔想起前段日子蘭簫固然常常出入沉月宮,但是本身確切冇領他去那天下第一的月蓮池瞧上一瞧。沉月宮有一方寬廣的後院,邊沿有一座狹小的獨峰和瀑布攔著,凡人如果進了後院,大略便覺得那小山便是沉月宮的邊沿了,實際上遠非如此。在獨峰的後背,有一麵更大的瀑布,瀑佈下有一窪淺淺的鵝卵石小潭,是白輕墨長年練功的處所。而在小潭火線,一條涓涓細流連著的,便是一片萬頃蓮塘了。想是蘭簫每回進沉月宮白輕墨都剛好不在練功,蘭簫便隻在後院逗留,也從未提起過要去瞧一瞧那天下第一的月蓮池,是以白輕墨便也冇太想起來過,才至今冇領他去看。相反,碧落教的蘭園她倒是很早便見過了的。
“蘭花當然乃本座心頭至愛,但是畢竟可貴幾次能見著如華清州這般美的荷塘。大好的風景光陰,到底是不該平白孤負的。”蘭簫瞟了一眼白輕墨,道,“那裡像沉月宮主那般手筆,獨愛蓮花便在宮中劃出一大塊處所來種蓮,日日賞著那天下第一的蓮池,麵前這等小荷塘想必是入不了宮主的眼了。”
淡淡的荷香中,蘭幽瞥見不遠處一枝伸出空中的船篙俄然掉過了船頭,向著他們的方向駛來,看了一眼自家彷彿渾然不覺教主,蘭幽不由得眉頭皺了皺。
一旁的蘭幽聽得滿頭盜汗,目光不竭地瞟著自家教主。天,教主說話一貫含槍夾棒,用的是春秋筆法,甚麼時候也會這麼直截了本地罵人了呢……
蘭簫身子不動,隻略抬起眼望向那被船篙扒開的荷葉,眼中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神采,似諷刺,似挖苦:“人間萬物本皆不在本座眼中,隻是出了沉月宮這一顆毒瘤,凡事若沾上它一點兒,便令本座食不能宴,夜不安寢。”
白輕墨思路頓了頓,驀地感覺蘭簫此時提起這事而來,未免也……
“本日是初幾了?”淡雅的香氣傳入鼻端,蘭簫悄悄掀起視線,入目是一片怡人的翠綠之色。
無法之下,因而又將目光飄向那剛正乘舟行來的沉月宮主。
流風在船頭緩緩搖著船篙,小舟從層層疊疊的荷葉中駛出,白輕墨渾身彷彿冇骨頭普通,一身慵懶地靠著小舟船舷上的軟墊,玉指輕柔地扒開擋在麵前的一株荷花,眉眼含笑,朱唇含丹,麵對蘭簫可貴的失態反而笑得更加美好,四兩撥千斤道:“相互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