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陸琉目前獨一兒子,故雖為庶出,卻也極得常猴子主愛好,帶身邊親身扶養,飲食起居無一不當帖殷勤。主母如此看重,家中下人天然也捧著他、寵著他。普通來講,隻要父親不查他功課,陸大郎君小日子是非常津潤。
“孩兒錯了!”陸大郎聽陸琉這麼一說,臉上大變,長身而起,頭抵空中,身材微微顫抖。
這日氣候酷寒,他剛乳母服侍下,鑽進烘得暖暖被窩,卻被陸琉一聲令下,驚得連滾帶爬從被窩中鑽了出來,倉促穿上衣服往書房趕去。因是去外院,陸大郎乳母向氏也不好跟從,隻叮嚀了小廝們好好服侍著。當陸大郎趕至書房時候,他六個伴讀也來了,七人戰戰兢兢站門口,等著下人通傳。
看著兒子怯懦模樣,陸琉麵沉如水,腳一抬,竟將陸大郎踢飛了出去,“饒你?你那裡需求我來饒你!”
陸琉等常山分開後,靠了軟榻上,低聲反覆著常山話,“彆太累?”他連笑幾聲,“我現在另有甚麼可累?哈哈——”他拿過一旁熱酒,抬頭灌了一大口。
陸琉拉起常山後,也不待她站穩,獨自坐回軟榻,單手撐於扶手上,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斜睨著陸大郎,“你對你母親說說,本身到底做了甚麼?”
陸大郎手一抖,照著先生教過筆法,一絲不苟重畫了一條,隻可惜畫歪傾斜斜。
“一至十。”陸琉悠悠然道。
施溫聽了陸琉話,大為不解,陸琉雖說常日性子有些不羈,但到底是世野生出來郎君,信奉是堂前教子枕邊教妻,從未曾誇過陸大郎半句,再說大郎四歲開蒙,學了一年,少說也認了百來個字了,就寫這麼幾個字,郎君為何這麼說?
施溫曉得他是怒極了,卻也吃驚陸大郎竟然能想出此種偷懶體例。
書房裡丫環忙擺了一個坐墊陸琉軟榻下方,陸大郎想了想,還是恭敬朝陸琉叩首存候後,才端方跪坐於陸琉下方。
常山心如刀割,抱著兒子同陸琉哭道:“夫君,你這是要了我命啊!”常山本就生嬌弱,這一哭,香肩顫抖,玉容帶雨,既不幸又敬愛。
施溫一旁看著,心中悄悄感喟,憑心而論,大郎字固然下筆有力,但字形雋秀,以一個五歲孩子說,這手字已經很不錯了,可惜還是不能和當年大娘比,大娘五歲時候,那手字已經很有豐韻了,乃至二孃五歲時候,寫字也比他好上太多。讓施溫歎惋是大郎稍嫌怯懦心性,他忍不住暗忖,如果大娘是郎君宗子而不是長女,該有多好,或者二孃是男孩也是極好。
常山那裡捨得他出門吹風,殷殷叮囑讓他好好歇息,就讓下人入內,宮人們有抱起陸大郎,有替常山披上大氅,寺人打颳風燈,服侍常山和大郎上了肩輿。
“家法呢?如何還不拿來?都死了嘛!”陸琉發覺下人成心提早,肝火愈重,手中茶盞重重落地,那盞陸琉甚是愛好白瓷茶盞,頓時摔得粉身碎骨。
“大郎幾個伴讀呢?給我滾出去!”陸琉怒喝聲,陸大郎六個伴讀連滾帶爬進了書房,進房後冒死叩首告饒,“郎君息怒!郎君息怒!”
陸琉身材一貫不如何太好,常日除了上朝外,也極少出門,常山也習覺得常了,她伸手就想要撫摩陸琉臉龐,“那你早點歇息,彆太累了,明天也彆去上朝了,阿兄不會怪你,要不要我喚太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