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常留蕙羅在福寧殿待大半日,乃至午膳都常常是兩人相對進食,批閱章疏,遊園觀花,不時命她陪侍,一時寵渥,六尚當中無人能及。
趙佶大笑:“以是我愛聽你批評書畫。轉頭教教畫院的官兒去,他們每次看了我的畫倒是想拍馬,但總拍不到點上。”
今後教蕙羅觀賞書畫、習字臨帖成了趙佶常做的事,每天讓人從秘閣送來各種名作,南朝手帖唐朝墨寶無所不有,皆耐煩地向蕙羅一一講授,再鼓勵她說出本身觀點,隨後教誨她臨摹。蕙羅研習以後也頗見效果,與趙佶對答常令他會心淺笑,字也寫得越來越好。一日,在看過她隨興而寫的字後,趙佶笑讚:“不錯,再多練練,也能達到‘宛然芳樹,穆若清風’的境地。”你有這靈氣,倒像是我親mm呢。”
“無妨。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你既好學又長於思慮,有本身的主意,我很喜好。”趙佶含笑托起她下巴,柔聲道,“不過,現在你身為典飾,是正式的內命婦了,自稱應高雅一些,在我麵前,應當稱,妾。”
蕙羅聽到此處質疑道:“不對呀,春季的花香應當激起詩興纔是,黃山穀那樣的才士如何會在春季文思滯澀呢?這幾句或許是說,人到中年,很難再被甚麼打動,作詩也提不起興趣,但這芬芳花香令我從老衲入定般的狀況中醒來,春季的氣味促使我詩興萌發,一貫滯澀的才情也如泉湧,以是作了這首詩,感受就像撐船勇渡八節灘頭一樣。”
蕙羅隻好取來香具,在案上爐中打了個篆香,用的是梨汁浸蒸過的沉香粉,撲滅後煙縷如絲,浮升尺許後暗轉迴旋,卷出一個斑斕旋渦,帶著那清甜的香氣在室內持續流轉。
這個密切的行動令蕙羅頗感不適,寫完字後敏捷縮回了手,而趙佶麵不改色,又指一字說她運筆有誤之處,命她重寫。蕙羅聽他說得有理有據,心悅誠服之下亦暗自讚歎,心想他是在嚴厲地教她的,剛纔是本身多心了,遂又凝神去寫。
他展開詩帖給她看,講授道:“張旭、懷素作草書前皆先醉酒,然後儘情揮灑,是以筆跡變幻莫測、入迷入化。而黃庭堅不喝酒,草書全在心悟,以意使筆。他常居禪寺,坐觀江山,筆下有江山畫意。這詩帖用筆緊峭,瘦勁奇崛,正如八節灘意韻。他又愛察看江中海員蕩槳拔棹,以是筆劃深淺縱橫,也像行舟手勢。”
當時是淩晨,外間猶有未儘的清秋雨,化作從簷上滴落的散珠碎玉,染濕了氛圍。一陣輕風從簾外吹來,趙佶展開眼,淺笑問蕙羅:“感遭到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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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佶晝眠於蕙馥閣之事以不成思議的速率遍傳六宮,很快地,不但楊日言,連入內內侍省都知和司宮令都稱呼蕙羅為“典飾娘子”,見她對他們施禮必慎重行禮。其他人等更是紛繁湊趣蕙羅,凡是看出她有何需求必搶先為她去做,隻求能鞍前馬後地為她效力。
趙佶亦指著“何所似”、“八節灘”笑問蕙羅:“這些像不像崎嶇水道、嶙峋峭石?”
(待續)
再看床屏上的畫,趙佶愈發對勁,乾脆坐在床上,回身伸足,竟躺了下來。
`P`*WXC`P``P`*WXC`P` 蕙羅第一次給趙佶梳頭時他彷彿尚未完整復甦,非常溫馨,涓滴未與蕙羅調笑,話亦未幾,大多時候像在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