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不懂我的設法,眼下這粗陋的家,地板烏漆麻黑,牆體朽舊剝落,廚房正對廁所,廁所麵朝寢室,和郊區商品房比擬,連簡樸裝修都算不上。想到此禁不住感喟:“巴掌大小的客堂,擱台等離子也不配啊。”接下來還想說“牛糞堆上插鮮花”,看老媽也黑下臉,話到嘴邊不得不噎下去。老爸氣得啪地關掉電視,整間屋非常溫馨,氛圍沉寂得可駭。僵坐很久,我取出火機撲滅一支龍鳳呈祥,空中頓時傳出一記悶響,緊接著廁所裡的下水道也稀裡嘩啦響了起來。
回家洗了把冷水臉,手機彈出吳倩的簡訊,兩個字:滾蛋。我回她:時候過了這麼久,蜜斯脾氣也該放放了,笑一笑百幼年,過往不悅一筆取消。等了半晌收到複書,仍然隻要兩字:冇門。難以置信,以嗲著稱的上海人,說話也有簡短時。看來這妮子還不足火未消,不宜死纏爛磨,手指一撚刪除簡訊,回身翻開長虹彩電,重慶電視台正在熱播《霧都夜話》。看了一會螢幕泛藍,部分地區有雪花。“這老掉牙的電視該換換了。”正嘀咕老兩口排闥而入,手提大包小包,看模樣剛逛完闤闠。
即便我做出頭鳥,公司其他經理還是敢笑不敢言。長久的難堪以後,朱福田拋下一句“剝削是老闆的決定”,倉猝結束集會。申冬強對此滿腹迷惑,會後悄悄奉告我:“老朱的話斷不成信,必有貓膩。”問及細由,他就跟我闡發:“其一,金融危急並不影響白酒消耗;其二,公司財務軌製明朗,朱福田初來乍到,本身冇停業可做,天然無油水可撈……”申冬強話未說完,我騰然怒罵:“雞腳乾上刮油,有昧六合知己!”“小聲些,把穩隔牆有耳,”申冬強壞笑著擁戴,隨即咬牙切齒,“找機遇清算他狗日的。”我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申冬強又忙作解釋:“秦哥彆當真,講著玩的,講著玩的。”我忍不住大笑,拍拍這廝肩膀:“要玩就玩真的,不過清算人的事,你得動動腦筋。”
驚醒後背心潮濕,夜風吹拂,冷得人直打寒噤。我起家抽了支菸,喉嚨又乾又燥,摸索著去客堂倒水,接了不到半杯,飲水機收回咕咚咚的空響。我氣得踢了它一腳,龐大的震驚驚醒老媽,衰老的聲音從隔板房傳來:“都兩點了,二娃還冇睡啊。”我悶悶地應了一聲,回房後睡意全無,腦裡滿是吳倩的影子,捱到天亮才覺疲累,忍不住給她發了條資訊:敬愛的,我想你。
提及等離子電視,老爸覺得我真有采辦欲,鎮靜地說:“迎國慶闤闠打折,明天我和你媽定好了,國慶那天去選一台。”我非常不屑:“廠家促銷你也信?高標價低出售,羊毛出在羊身上,你還覺得有得賺了。”老爸皺臉一黑,努努乾癟的嘴,無言以對。這時老媽就教誨我:“二娃咋跟你爸說話的,人老了圖個啥,不就找些節目安逸,他要買就讓他買去。”
被人騎在頭上拉屎尿,病貓都會叫兩聲。回身找到朱福田,這廝正蹺腿看報,落拓地喝著碧螺春。見我一臉肝火,話未出口朱福田就說:“秦風啊,我曉得你為啥而來,坐下喝杯水,先消消火。”我叱的一聲,含怒詰責:“老朱,你這是啥子鳥決定?”朱福田不慍不火,擱下報紙,撲滅捲菸深吸幾口,不緊不慢地說:“整治團隊規律,必定從高層動手,你作為大區經理,就該起帶頭感化,不能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