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裡阿賓已經領著人劈出一片綠草平齊，又在上麵鋪上繡花薄毯，上麵放上各式臥具，坐具，長幾，矮凳，另有各式器皿。薄毯四周插著鐵頭的立杆，上麵搭起頂棚，四周用花緞圍起鏤空的幔牆，以各色鮮花裝潢。

我側身躲過他的杏核，嘻嘻笑著說：“你著甚麼急嘛，有整天這麼愁悶的，不如把那些唱大戲的請家裡來，好好唱兩出，賞他們幾塊銀子，看看那些爛人另有甚麼樣的舌根子可嚼穀。”

小歌伎的琵琶聲如有若無，冰拔的果酒入口香醇，嫣兒看了周斯年一眼，開端繪聲繪色的講現在坊間的各種時新故事，最多的就是李朝宗選妃的各種軼事。

半城山莊裡的杏林成熟了，驕陽下，飽含汁水的杏兒，泛著金黃色的光。軟軟的，甜甜的，略有點酸味兒。咬一口，直沁人五臟六腑，令人沉醉，直叫人吃不敷。

李朝宗一後一妃的清淨日子必定過不了多久，朝中請皇上選妃的聲音越來越大。街頭巷尾又呈現了關於李朝宗愛情的雜耍戲劇，此次，不是寵嬖孌童了，而是大臣。並且鋒芒直指周斯年。

同年，李朝宗任命李俊茂與李勝賢彆離為北麵討召使與討召副使，攻打新州，李勝賢以一隻眼睛為代價，斬時文進於馬下。至此，海內親契丹權勢全數清除。那些牆頭草的蕃鎮節度使們，紛繁以各種體例，向中心表示他們的臣服與虔誠。多量的契丹信使的人頭被送到李朝宗的案幾，統統蕃鎮的槍口，一概向北。

我笑著白了他一眼：“我莫非不是每天這麼標緻？再說了，你覺得阿賓像你這麼好色？”

杏林裡的地下城出口再次被封閉，封杜口壓上了鎮邪石。隻怕這個地下城是不能再翻開了，內裡白骨累累，幾千怨魂，死狀千奇百怪。

周斯年聽我說他“好色”，反而嗬嗬笑起來，“行啊，我好色。歸正我也風俗你這麼說我了……反正除了我，彆人都是好人！”

李朝宗壓下了周斯年的請辭表，準了為他選妃的統統摺子，唯恐天下穩定般，下聖旨要在天下範圍以內，廣選美女。由宮中派女官赴各處初選。要求四品以上官員，凡家中有十四歲到十八歲的妙齡少女者，一概候選。

這樁熱烈事被坊間津津樂道，雜耍藝人們逢迎看客們的需求，編了各種百般的關於選妃的故事來上演。垂垂的壓住了李朝宗與周斯年千奇百怪，各種百般的愛情故事。

一大早，氣候還算風涼，阿賓這個孩子王，被幾個小傢夥纏著去杏林摘杏子吃，周斯年正被內裡的各種傳言弄的懨懨的，又不肯對人提起，也不肯出門，我拉著他和我們一起去杏林看阿賓收杏子解悶。

王家被誅九族，王美人被賜死。薛家兄弟與薛賢妃的母親是王美人的姑母，為了不扳連薛家，自縊身亡。沉痾中的薛賢妃，終究迎來了致命一擊，在這一年病死了。李朝宗的後宮，又規複了一後一妃。那三位美人，如過眼雲煙，彷彿隻是為了證明，李朝宗在世人眼中的完美無缺，纔在這世上走了一遭。

嫣兒的父親是個平話的先生，嫣兒口齒聰明，也是一肚子的話本，周斯年平時最喜聽她講故事。我表示她講幾個現在坊間傳播最多的故事。

周斯年無法的揮手讓嫣兒和小歌伎退出，這才悄聲說：“京中有人嫌我礙事，想逼我走，我豈能不知？值此亂世，氣力為王，竟然另有人奇怪這空頭宰相的位置，他卻不知我這空頭宰相是皇上的意義……我讓給他們兄弟就是。讓他們也和皇上鬥鬥法，曉得點短長。我是犯不著為了個虛銜和他們兄弟撕破臉皮……原想恰好藉此歸去，好好運營江南，做點閒事，不想皇上又折騰著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