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是被門鈴吵醒，蘇荇倦怠地躺在床上，彷彿還陷在舊事裡，一動也不想動。她睜著眼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窗簾是拉著的，屋內一片暗淡，看不到內裡的天氣，很有點不知今夕何夕的意味。

祖父一邊做一些文物辦理和藝術品修複的事情，一邊給一旁的她講授。或是在琴房練琴，陽光透過窗戶照出去，百靈鳥停在窗欞上鳴叫，盛開的薔薇爬上陽台。父親偶爾會來看她，帶給她很多別緻的禮品，母親固然不常來，但也是慈愛和順的。

“冇甚麼，”蘇荇微微偏過甚，“如果冇甚麼事你就歸去吧，我想歇息了。”

那一晚蘇荇接到母親從海內打來的電話：“小荇，媽媽冇錢了，你再給媽媽打三十萬。”

蘇荇拉開門，門外的人正非常不耐煩的籌辦按第四遍門鈴。她本就有些疼的腦袋這下更疼了，蘇荇沉默地站在門口，並冇有請人進屋的意義。

那是蘇荇最後一次拉小提琴，這把琴是八歲那年父親專門找意大利大師尼古拉手工製作的，蘇荇一向覺得這把琴會伴隨她登上舞台，可冇想到它終究的歸宿倒是被送去拍賣行，隻為湊齊母親急需的錢。

蘇荇沉默半晌，翻開玄關的燈，有氣有力道：“有甚麼事嗎？”

蘇荇看著他鄉的玉輪，苦澀如同沙礫，堵在唇齒，堵在喉間。

她神采蕉萃，精力不濟，臉上帶著較著的潮紅，一看就是狀況非常不好的模樣。

“我給你錢，”蘇荇看著女人的眼睛，“你不要再來了。”

蘇荇摸了摸伴隨本身十多年的小提琴，她的家冇了、愛的人分開了，獨在異國的日子裡，連獨一支撐她的胡想也碎了。

蘇荇看著病床上毫無復甦跡象的男人點了點頭，她陪著小女孩聊了一會兒，分開之前，她問她：“你叫甚麼名字？”

“我叫何璐。”

週末蘇荇渾渾噩噩在家睡了兩天，夢境一個接著一個，全數都是疇前的舊事。她冒死掙紮著，卻總也醒不過來，麵前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場景順次閃過。

運氣予她以痛、以落空、以磨難。

但是曾經不止一小我對她說過：“你是為藝術而生的。”

――是安靜。

小男孩揉揉眼睛：“姐姐，媽媽甚麼時候返來呀，我好睏。”

蘇荇看著他，眼睛濕漉漉的，少了幾分常日的疏離冷酷，倒顯得有些敬愛，杜澤略一垂眼，目光落在她因發熱而顯得格外嫣紅的唇上，喉結悄悄轉動一下，他彆開眼，俄然有些心軟。

這裡是半山彆墅區，冇有車，蘇荇站在二摟寢室窗遙遠遠看著，直到何母的身影消逝在視野絕頂。她愣愣地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兒，拿起傘追了出去。

何母站起家，彷彿有甚麼無形的負重壓彎了她的背脊，她就這麼佝僂著身軀，頂著風雨，一步一步漸漸地走了。

大雪在頭髮上，睫毛上積了厚厚一層，久了，熔化以後滾下來，不知是淚還是雪。

同窗嘰嘰喳喳地扣問她：“傳聞你家在法國有一座古堡，是不是真的？”

蘇荇閉上眼：“最後一次。”

“蘇荇。”

“不消，我吃點藥睡一覺就好。”

光的背麵是暗，愛的背麵是恨，痛呢？

偶然是在海內。

她不敢信賴地看著蘇荇，嘴唇顫了顫，囁嚅道：“你說真的？”

在半山住了五年，這是蘇荇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走這條路。家裡的司機前些天辭職了，她不會開車，隻能撐著傘順風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