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感到母後暖和的手顫抖著撫過我垂垂冰冷的臉，一聲聲痛呼在我耳邊響起：

我原是東海龍宮嫡出的皇位第一擔當者，卻搖身一變妝成了人間攝政王的一個小小側妃。

母後嚎啕著對我又哭又罵，最後終究在我垂死之際哽嚥著問我可另有何遺言。

我原覺得我固執地去塵寰報恩，最多不過是賠進我千萬年生射中的戔戔數十年工夫，哪知到頭來賠出來的是我整條仙命，還落得個灰飛煙滅、故海難回的苦楚了局。

可惜我已經冇有力量展開眼去看看這龍的淚到底是甚麼模樣。

當母後一身金光瑞氣地從東海深處罰水破浪倉促趕來見我時，我已在東海海岸的灘塗上快被驕陽曬去了三魂六魄。

是呀，

我原是男仙靈均，卻為了個塵寰男人扮了女人薄煙。

我這類種作為又是何必？

我和那攝政王之間可不是孽緣麼？

想不到這形神俱滅竟會是我靈均的結局，到底是眼底繁華，如空花易滅。不幸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兒，我再也冇有機遇能比及他出世的那一天了……

我從懷裡顫悠悠地取出了那顆小小留魂珠，氣味奄奄：“母後，這是我的孩子，望您護他安然出世……求您不要去尋阿誰凡人的仇，都是孩兒自作多情，孩兒誰也不怨……孩兒不孝……”

都說慾海循環無數，凡人沉迷萬劫而難自拔，我一個仙不也是難以勘破超脫麼？

“孽緣、孽緣呀！我的兒呀，你這是何必呀――”

母後前麵又說了甚麼，我已聽不清了。仙識飄散之際，一滴淚從我眼眶裡涼涼滑落，我竟從不知龍也會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