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排骨一碗大肉,都是醬油湯,麪條放得足足的,小廝的嘴巴可比石頭矯捷很多,兩句話就要了碗來,石頭扒拉了麪條,這才感覺身上有些暖意,一口喝了半碗湯:“我是船上燒水的,就挨著鍋爐子,那裡感覺凍,還是出來了,才曉得冷。”
石桂心平氣和,笑一笑:“多謝小哥替我買麵了。”說著回身出來,留那小廝哧她一聲,罵了一句“傻子”。
守門的小廝拿眼兒不住她臉上打量,石桂在偏門買過一回冰花,報過名姓,若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遞動靜到府裡,她急聲問道:“小哥可瞧見來認親的。”
石桂把錢給他:“爹好歹辦一身棉衣,或是明兒來取也成。”
石桂接過來舀了一個,一個蜜豆餡的,一個蘿蔔肉的,咬了滿口的豆沙,甜的嘴巴都張不開了,外頭颳著風,那小廝眼看這麼個景象,倒讓了耳房出來:“你們出來坐罷,等有人來,可彆張揚。”
碗裡飄著兩個白糰子,一個尖的一個圓的,石頭往攤上買了來,又問人家饒一個碗,那人聽他是外村夫丁音,如何肯把碗舍給他,石頭又最是木訥不善言辭的,好輕易才饒著一個碗,端了來給石桂。
石桂更加忍不住眼淚,出了門央那小廝:“小哥替我買兩碗麪來,要葷澆頭,越多越好,我身上冇有,等明兒補給你。”
石桂眼巴盼望著長巷絕頂,這兒是尚書巷,說是住著六部尚書,實則當官人家都住在這一塊,就怕她爹那樣誠懇木訥的人跑錯了門,如果衝撞了人,說不得還得挨板子。
石桂胡亂點了頭,勉強笑一笑,還不斷念,口裡應著小廝的話,眼睛還往巷子絕頂看去,還是冇小我影兒,她蹙了眉頭,那小廝又勸道:“你可彆站著了,從速出來罷,纔剛阿誰一看就不是你爹,你們生的半點也不像。”
淡竹原是叮嚀一聲就要歸去的,看她這迷迷登登的模樣反而不放心了,怕她希冀太高,若見了不是反而要悲傷,從速拉了她的袖子:“你走慢著些,叫人瞧見了不好。”
石菊是家生的,再冇有爹孃尋上門這麼一說,石桂曉得她是美意,可這會兒哪還能分神想旁的,連衝她點頭笑一笑的工夫都冇有,可聽了淡竹的話,內心倒結壯起來,頓下腳步道:“我曉得了,你歸去罷。”
石頭不會說話,半晌舉一舉碗:“你趁熱罷,都快涼了。”
石桂摸了身上,又捨不得去取錢,正要把鐲子擼下來,外頭聞聲淡竹的聲音:“看你不返來,曉得必是真的了,這個給你。”
一麵走一麵嘴巴還不斷:“你且不曉得呢,災年賣的人多,各府裡都有來認親的,那裡是真親,上了門來,也得打發幾個銅子,我們也馳名有姓的,外頭蒙不著的多,你說不得就是趕了巧,如果說石菊,這會兒門上已經打收回去了。”
石頭推了不肯要:“你娘春季還跟著去采茶,你弟弟也讀書了,再攢一攢錢,我們就去鎮上賣吃食,等贖足了錢,就來贖你。”
石桂把麵端給石頭:“這會兒不比在彆苑裡,路遠,還是往外頭買更近些,爹爹從速吃,如何身上連件厚衣都冇穿來。”
淡竹還不放心,細心看她一回,曉得她自來要強的人,許是不想讓人瞧見,停下步子:“那你去罷,我去幽篁裡,再叫小我來服侍著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