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懷胎的動靜傳到甘家，甘氏一夜未睡，內心又怕她有孕，又盼著她有孕，第二日就請了觀音像回家，晨昏一禱告，遲早三柱香，求了送子娘娘，求葉氏這一胎是兒子，若不是兒子，她還不知多少年才氣過得門去。

葡萄隻當是她說的那些甜話叫人記在內心了，太太院裡插不進腳去，在錢姨娘這兒也是好的，她橫了眼石桂，就怕她來爭搶，立時把今兒的事奉告了鄭婆子：“姨娘賞我一串香珠兒，乳母看看。”

鄭婆子出來就磕了頭，葉氏經著丫頭一提，這纔想起她來，她本來就不崇口腹之慾，冇進門就吃了素，等進了門跟著宋老太太，更加不碰葷食，一吃就是十七八年，鄭婆子有道羅漢上素做得好，葉氏這纔想起來，夜裡的菜票據上頭就列了這一道。

“太太可疼錢姨娘呢，你是冇瞧見，今兒點心賞下來，那兩個神采可欠都雅。”雖還冇調疇昔，葡萄卻把自個兒當作了錢姨孃的人，另兩個姨娘生了兩個女人，一個姓姚，一個姓汪，俱住在一個院落裡。

還是葡萄調到了錢姨娘院子裡當了粗使的跑腿丫頭，葉氏過問一聲，春燕多說一句是年年送了花醬來的鄭家的乾女兒，葉氏這纔想起來，得閒見她。

老太太眼裡隻要宋蔭堂一個，那頭於她不過是侄子，侄媳婦房裡更不肯意搭腔了，宋老爺既不是她的親生子，她也不肯意伸手，隻看著葉氏安排了兩個通房，便也不再問。

葉氏比著甘氏早進門，到葉氏懷了身子，生下兒子來，這才迎甘氏進門，甘家天然不肯，可擺在麵前也就兩條路，要麼等著葉氏先進門，生下頭胎來，要麼就是退親。

石桂吸一口氣，這可不是騙了葉氏吃葷？從速假裝不知，把東西還裝進櫃子，密密蓋嚴實，鄭婆子的菜出了鍋，夜裡廚房得著一貫賞錢，鄭婆子一放手，給了石桂兩百文。

看著宋蔭堂的臉叫著兒子的奶名，就在她跟前養著，越是大越是復甦，倒把喪子之痛平複了去，雖曉得那頭也生了，卻分得清清楚楚，隻是伯孃，守了親戚的本份。

一年二年分得明白，七年八年早就胡塗，十五來年下來，倒似是一家裡住著的兩房人家，說親戚又比親戚處得密些，說是一家子，可到底生了兩顆心。

葉氏一胎就得了個兒子，這頭才生，洗三辦完了就等滿月，葉氏冇出月子，甘家就來催婚期，葉氏隻作不聞，連著宋老太爺也冇出麵，這一房媳婦是他們討的，那一房該是他弟弟弟婦婦作主。

鄭婆子是宋家家生子，一大師子枝枝葉葉俱在宋產業差，這返來的倒冇她遠親姊妹，卻有個表姐在，嫁了小廝一年年熬成了小管事，見著鄭婆子說上兩三句話，又吃了酒菜，這才道：“來的時候船上住不得很多人，各房都是減了人頭的，你既認下兩個乾女兒，倒能調一個出去。”

她送了葡萄進院子，這會兒又來攏住石桂，拍了她道：“你同她不一樣，她是個冇家冇業的，你跟著我在廚房裡當差，得的還更多些，你家裡可不還得靠著你。”

一派已然失勢的口氣，石桂到底跟她住了快半年，勸了她道：“裡頭的日子也不好過，你且看看金雀，紫羅也不過是個三等的，就敢如許欺負人，你在錢姨娘身邊，一院子裡還住著兩個姨娘呢，可細心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