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不解意，眨了眼兒：“生女兒有甚個好處，前頭都有兩位女人了。”再生個四女人出來，又不是嫡出又不是兒子，有甚麼用處。

有那麼一出在，怪道吃的是胭脂米的粥，配的糟瓜茄素火腿玉蘭片跟熏魚子，宋勉不但把粥吃儘了，小菜也吃了個潔淨，肚還隻半飽，石桂了了差事正要走，宋勉喚她一聲：“你且留步。”

石桂笑一回，院子裡頭的貓兒狗兒，可不是比人安閒，替她清了食槽，續上淨水，邀她：“乳母叫我們去用飯呢，姐姐告個假罷。”石桂一提，葡萄就滿麵難色：“姨娘這兒離不得人。”

吃著飯就提及各房的事來，錢姨娘處無事可說，不過又是葉氏賜了些甚個東西玩物吃食下來，葡萄一麵吃一麵唸佛：“保佑姨娘生個小少爺出來。”

淡竹滿口承諾了，宋蔭堂光是冇架子替人著想這一點，就怪不得大家說他好，石桂抄走道從八仙閣背麵走，穿過兩三道垂花門，往西一拐就是至樂齋。

“甚麼奇怪東西，也就是一身毛都雅，我們姨娘本就睡不實，這東西還愛叫，天一亮吵得一院子都睡不好。”葡萄看著這兩隻雞，就恨不得下鍋燉了吃，反手捶著腰，嘴上直抱怨。

石桂吃完了歸去，八仙閣裡頭的宴剛散，淡竹捏著她的臉兒掐一把：“憑你會躲懶兒，但是又往你乳母那兒吃肉去了？”

石桂一麵咬著一麵去叫葡萄，葡萄正在院子裡頭餵雞，莊子上頭送來的錦雞，葉氏賞了錢姨娘一對兒，再是錦雞也是雞，太太賞的就得好好養著，一院裡頭隻要葡萄在廚房養過雞，這差事就派給了她。

石桂還挾了豬油渣青菜，菜葉兒裹了豬皮，嚼得滿口生香，嚥了口水道：“大少爺都十七了，明歲就要科舉的，太太總犯不著為這個置氣罷。”

這差事天然又是石桂的，她往至樂齋跑了好幾次，那邊的人頭都熟了，肚裡才吃了半飽，笑嘻嘻的叫淡竹石菊兩個給她留些菜：“如果大少爺再賞，可記得我。”

鄭婆子吃了個爆肝，才送來新奇的雞，宰了七八隻，剖出來的心肝腸子上頭嫌棄醃臟不吃，全便宜了她一齊在油裡爆過，撒上些鹽又香又嫩，她嚼了一個飲上一杯：“你才進院子多久，我們太太說不管事，哪一樁不在她眼皮子底下。”

老太太這誇也是為著顯出葉氏來壓一壓甘氏，甘家原是商戶，有了錢捐的官兒，領了個五品的散官，出入算是有個拜門帖子。

前頭辦宴，錢姨娘處也分著幾樣大菜，她每樣略動一筷子，一口也吃不出來，擺在桌上到放涼了才氣賞出來，再好的東西，輪著葡萄也冇幾口能吃，還不如就往鄭婆子那兒去熱的。

那些個擠破頭想把女兒塞進葉氏院子的，也不是不曉得，可出息跟口腹比起來，差得不是一截半截。

石桂還帶了上房分的兩個脆柿子來看她，過了霜降，莊子上頭送年貨的來了一批雞鴨肉，分到小廚房裡來做風雞風鴨子，石桂正巧趕了，就坐在爐子邊啃鹵的雞爪子。

葡萄立時把那青瓷罐頭擱到屋裡，告了一聲假，拉了石桂的手往廚房去，鄭婆子一看她來，笑得一聲：“錢姨娘那兒豆皮是有的，豬皮可有？”

宋勉那裡是不適，是年青麪皮薄，上宋家來乞助的時候是走投無路了，這會兒寄人籬下，零瑣細碎聽了很多刺耳話，葉家來的那番陣容，拂塵宴上來請他，他這才避過了不去，不想再落到人丁中嚼舌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