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笑眯眯的:“我纔來,這個月的月錢還冇領,除了這身衣裳甚都冇有,總得攢件裡頭換洗的布衫來。”
越不缺人,越不會想到她們來,不比及宋家人來消夏,可不得一輩子呆下來,歎了會兒,放開佈教石桂裁衣裳。
石桂覺著日子有希冀,多則三回少則一回,每日再少也能攢下十文錢來,夜裡躺在床上都在發夢,一畝地一兩銀子,真攢下錢來,家裡就能置田買地,再修新屋子,日子好過了,就把劣等田換成上等的,儘快把她贖出去!
葡萄聽了心頭一動,她認了鄭婆子當乳母,是個依托不錯,可也得交上半個月的月錢去,統共隻要二錢銀子,再交出一錢,餘下一錢夠乾甚麼用,她最好吃,又愛買花布裁衣裳,女人家有的弊端一樣很多,可手上的零花卻隻要一百文,聞聲石桂如許說,睇她一眼:“怎的?你還打起這主張來了。”
石桂有了盼頭,葡萄卻隻要三日的熱性兒,統共換了三十文,就不肯再乾那粗活計,整天吃了便犯春困,冇一會兒就窩在簷下打盹,那裡肯往山下跑。
石桂央了孫婆子幫著裁衣裳的事兒,鄭婆子冇話說,葡萄卻不歡暢,石桂聰明勤奮,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得見,同她一個屋裡,卻冇停的時候,先還感覺是個玩伴,再看那裡是玩伴,滿眼的亂飛,賣了竹筍又曬起嫩竹葉來,自家吃不起茶,嫩竹葉曬乾了也能泡茶喝,摘了一篾兒,房裡都泡了起來。
原在石家,大人衣裳不會做,喜子的小褂子小褲頭都是石桂給做的,她來也不是真的學著做衣裳,隻是想著跟孫婆子套套近乎,她看著園子的門,往掉隊出更便宜些。
這日石桂抱了衣裳自個兒返來串線縫袖口,葡萄和衣躺在床上,見她出去“哧”了一聲:“兩條腿兒恨不得作八條腿兒邁的,如何今兒肯歇著了?”
一大碗竹筍燒肉吃得乾清乾淨,幾個婆子看著石桂拿湯淘飯吃,自家卻做不出這窮酸樣兒,石桂不計算,總歸她是新來,人又生得肥大,臉頰凹出來,看著肚裡就鬧饑荒,她吃的多,也冇人笑話她。
石桂一簍裝了兩斤半,換了三十文來,她這才歇夠了,午間跟著去了鬆竹精舍,看門的就是孫婆子,她曉得石桂衣裳也冇領著,連塊粗皂角都無,氣得又罵兩聲邃密鬼,石桂便笑:“王管事不在,也不勞煩了他,我自家換了布來,還得央著媽媽替我看看樣兒。”
她嘴巴甜臉上笑,孫婆子便替她開了門,這院裡也冇甚都雅管的東西,俱是些竹桌竹床,乾脆開了由著她在裡頭挖筍:“你甚時候好了,就叫我。”
子粗珠串兒手帕巾子鞋麵腰封,樣樣都要有,缺的就是錢,能有這麼個彆例,她如何不歡暢。
石桂滿腦筋是竹筍換錢的事,曉得葡萄一麵嘗味兒一麵偷睨她,也不去計算這些,等竹筍燒肉上了桌,她分著一塊,拿肉湯拌了飯,竹筍倒是管夠的,隻肉少了味兒不敷。
裁。
孫婆子一筷子夾了麻牌大小的肉,往嘴裡塞了直流油,一麵大嚼一麵道:“你那裡曉得,阿誰吸燈油的鄙吝鬼,在鎮子上包了一個,花娘愛俏,鴇兒要鈔,他這芝麻丁點兒大的管事,不摳克了我們,拿甚麼去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