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細看了，那貓兒身下公然墊了塊灰布，怕是宋勉的舊衣，怪道母貓不在，是有個可托的人替它看著孩子。

抱走一隻貓崽子，補給葉文心一對嵌紅藍寶石的金手鐲，瓊瑛采集起來，拉開妝匣子，隨便撿出個戒指來，把這個給了石桂，阿誰小匣子是葉文心公用來賞人的，得的金銀錁子小快意長生果，都擱在這裡頭，摸出來的戒指也不曉得是哪個給的，赤金盤花，上頭刻了個福字，還往裡翻找：

宋老太太見著也笑個不住，還真挑了一隻：“那些個名種的倒不如從小養到大的。”挑了一隻雜花色的，餘下兩隻還了返來。

葉文心摸了兩本冊子出來給她看，說是鄭侯爺的詩詞，石桂現在也能通讀全書，不是冷僻字再難不倒她，識了字的好處更加閃現，葉文心就想著要把屋裡頭作帳的事兒交到她手裡，得著甚麼就在冊子上頭寫上，比貼個紅簽畫上畫要好認很多。

石桂有根柢，又勤奮，葉文心更加覺著這個門徒收對了，一本千字文幾日就讓石桂背全了，跟著便一句兩句拎出來講解，把《幼學》《弟子規》都讀了個通，這會兒零瑣細碎的，講起四書來了。

宋勉想起上回貓兒撓人的事來，他跟石桂見了這幾次，同她算是熟諳的，笑一笑道：“我也是昨兒才曉得它把崽子生在這了。”

石桂抱了這幾隻貓兒，是想自野生的，現在葉文心肯要，那就再好不過，可幾小我都未曾養太小貓，六出直憂愁：“這麼點大，離了娘如何養得活，家裡本來也隻養過鸚鵡獅子狗兒，這東西可誰也冇沾過呢。”

石桂回了屋子，取出個小繡籮兒出來，裡頭墊上軟布，把這三隻小東西擱在裡頭，吃飽了的貓兒崽子團起來一環扣著一扣，倒像個快意結。

廚房要貓是真，要的倒是那隻大母貓，進了廚房再生娃，有吃有喝有母貓護著，這些小東西才氣長得大，現在母貓冇了，隻餘下小的，哪個還肯養。

母貓是把這一窩孩子扔給了宋勉了，生完孩子叼過來給宋勉看，宋勉哪曉得就裡，從速拿了汗巾把它們裹起來，這下可壞了，母貓隻當三隻他都要了，繞著他的腳邊轉了好幾圈，又是蹭又是磨，最後喵嗚了兩聲，一回身走了。

葉文心歎過一回，說平生隻崇拜二人，活著之人一，過世之人一，活著的便是顏大師，開女學教女課，穗州一代人家早已經移風易俗，生女溺女之人漸少，反是男兒郎長大了要尋謀生還不如女人家輕易，光是這一樣，便是大功德。

鄭侯爺的詩詞不過是些“北國風景，千裡冰封”之類的詞句，卻又有“人生若隻如初見”，能豪宕能婉約，葉文心闔卷歎道：“可愛我生得晚了。”說著把詩集給了石桂：“你也倒了看唐詩的時候了。”

小女人當徒弟，那裡有章法，東拉一句西扯一篇，還要加上自個兒的註解，雜七雜八甚麼都往外掏，石桂卻認當真真聽著，不但是聽，還發問，玉絮瓊瑛兩個初時還當葉文心一時性起，哪曉得這課竟越上越有勁了。

石桂看著這三隻小東西實在不幸，如果冇人管，一夜可不就凍死了，宋勉自家都顧不過來，如何還能贍養這三隻奶貓，乾脆把衣裳抻開來：“堂少爺給我了罷，我養在院子裡，就說是半路撿著的。”

葉文心立時笑了，本來歪在榻上歇晌午，人還懶洋洋的，這下子更加拿腔拿調了，抬了一隻手：“乖徒兒，有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