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婆子既收了錢,倒讓她們相互認個乾姐妹:“爭這個閒氣何為,今後真回了老宅子,你們姐妹可得相互幫襯著。”
她打著後院那些花朵的主張,先就掐了兩朵來擺到葡萄桌上,葡萄起來梳頭見著兩朵紅花先扁了嘴兒睨她一眼:“你進園子了?”
石桂笑眯眯的拎了隻竹鷓鴣返來:“竹林子裡頭有竹鷓鴣,我設了網兒,也不曉得能不能套著,想不到還真套著了,給乳母做湯吃。”
石桂搖點頭:“我哪兒敢,這兩朵是伸到園子外的。”
街坊四鄰行的就是三姑六婆的行當,有個吵嚷也不當真,尋死覓活多了去了,也冇真見著這巷子裡抬出死人去,說上一句又鬨了,個個做起自家的事來。
石桂還如常待她,就住在一個屋裡,昂首不見低頭見的,再有甚麼氣也存不了多少時候,時不時刺上幾句,過幾天看著石桂還是一樣勤奮,鄭婆子也冇為著這個多疼她些,就又似本來普通。
這倒是不測之喜了,一月本來就有一日的假,石桂立時就想著要回甜水鎮一趟,找到陳娘子,托她給家裡送信去,她給自個兒找了這麼個處所,不似本來村裡想的當了丫頭要打要罵,吃得是冷飯殘羹,睡得的破席爛被,陳娘子為著白大娘一句叮嚀,當真是儘了心力的。
哪曉得頭一年服侍蠶吐絲,就碰上那樣的天,凍得人顫栗,連蠶都僵了,一村莊養蠶的冇一個能回本,更不必說石家本來的本錢就不富。
石桂統共套著三隻,這東西吃小米喝淨水,她想養肥了來吃,既能出去,便預備帶上一隻給陳娘子,好讓她也嚐個鮮。
石桂拿油紙包包了四個鼠麹糰子,草繩索紮了隻竹雞,再加上幾支竹筍,她人生得小,這麼看著就是拎了滿滿鐺鐺的東西,花上兩文坐船的錢,往甜水鎮去了。
隻見她釵歪鬢斜,滿頭亂髮,桃紅衣衿都叫扯開來了,露了半邊烏黑胸脯,身上的裙子叫扯了下來,暴露裡頭油綠綢裙子,陳娘子正坐在堂裡,叫了幾小我把她架出去。
把那鞋墊子翻看幾次,更加多喜好她幾分,奉告她:“院子裡那很多花兒,你掐下些,不比竹葉茶賣得好些。”
石桂也不往跟前去湊,發下來的粗布衣裳是青碧色的,她在孫婆子那兒討著些油綠的布頭,給這衣襬袖口鑲道邊,這道邊一滾,看著模樣好了很多,自家的做好了,便笑著對葡萄說:“姐姐的也拿來罷,我給你滾上。”
孫婆子看了這鞋底,見著針線精密,納得豐富,確是下了工夫的,想著石桂如許巧,如果在老宅,也能往上掙一掙,可在這兒,千百種巧也冇用,抿了嘴兒:“這如果在老宅裡,去針線房也是好的。”
身子雖小,肉卻鮮嫩,葡萄吃了兩碗麪條,吃得直打嗝,連聲說好久冇嘗著這個味兒了,摸了肚皮讚:“如果能多逮幾隻就好了。”
石頭爹肯乾能刻苦,便是差些的買來也能叫他沃肥了,莊稼人有了地,就不怕攢不下錢來,石桂還想著養蠶紡絲,有了餘錢,到鎮上盤個小鋪子。
夜裡兩個女孩兒冇旁的事做,葡萄搖著匣子數裡頭的五十文錢,數一回歎一回,她過了年就十一了,這一季還想做一條杭布裙子,哪曉得憑白讓王管事喝了一口血,長歎短歎,又罵王管事黑心肝,又想起挖竹筍這一節來,纏著石桂去挖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