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廊一半都落了積雪，大雪被風捲起來飄進廊裡，石桂撐了傘靠外擋著雪，身上穿得厚，倒不覺著冷，本來都是穿好著棉襖褲的，出來的時候罩了條裙子，更擋風了。

春燕塞了一匣子點心果子給她：“你拿了去吃罷。”悄悄笑一笑：“我記取你另有個乾姐姐，同她一道分了就是。”

半個字冇提鄭婆子，卻把鄭婆子點了出來，石桂正憂愁如何把鄭婆子要月錢的事給回了，不是一回二返來個太極推手，而是完整斷了她這個念想，貢獻是貢獻，月錢卻不能捏在她的手裡。

石桂立時明白過來，不是提成二等，是領了二等的例，既安了她的心，讓她曉得二等指日可待，又穩定了那些本來就在三等二等上，按步就班爬上來的丫頭們。

春燕衝她點點頭，又把昨兒的事問過一回：“表女人臉上傷可重？”如果傷了臉孔，便不能選秀了，可今後說親卻不易，葉氏見天為了這事兒憂愁。

秋娘就怕女兒衣衫不敷穿，孫婆子說了家裡要發冬衣的，也還怕宋家的冬衣不敷厚，往裡頭填了厚厚的棉花，母女兩個不在一處，內心頭想的倒是一樣。

沈氏並未曾複書，連隻言片語也冇能傳返來，隻派人來送了節禮，那送禮的婆子說是為了養身，已經把太太送到城郊莊頭上了，葉氏一聽心頭一緊，已經派第二撥人往揚州去了。

怕就怕葉文心想進宮，負了沈氏一片慈母之心，石桂視線一垂，考慮道：“我呆了這很多日子，從冇聽女人說過要進宮的話。”

自個兒把多病坐實了，春燕笑一笑：“女人好好歇著，如果舅太太來信，我必來送的，這幾日先隻平淡飲食。”

“瓊瑛姐姐得馮嬤嬤看重，事兒忙得很，常要往前頭去，這會兒怕是前頭去了。”石桂把究竟說了，跟春燕兩個心照不宣，春燕笑看她一眼：“你娘給你寄的衣裳，從速嚐嚐去罷。”

石桂送了春燕出門，走到門邊趕上了葉文瀾，他傳聞姐姐病了過來看望，石桂春燕避過他去，立在廊下問道：“如何今兒在表女人跟前的不是瓊瑛？”

石桂曉得這會兒不是謙善的時候，她說要學寫字，誰也冇拿這個當真，就恰好要派大用處，笑一笑道：“平常字也都識得了，現在跟著女人要學畫。”

既給了實惠又解了燃眉之急，看起來是樁千好萬好的事，石桂內心頭明鏡似的，這月例是她說有就有，她說冇就冇，作不得準，跟管事娘子那頭蓋了戳的二等，再不不異。

他兩隻袖子空了來的，卻滿著歸去，葉家雖是攀著顏家，麵上把事做得平，底下倒是暗潮澎湃，葉益清得了這一句，自不肯白白放過，這王寺人在太子宮中當過近侍，在京對著來送請的官員自來不假辭色，那裡曉得他圖的是個“外放”。

春燕一起走一起細細問石桂話：“前一貫說學字，可識得幾個字了？”

春燕理了些藥材，又讓廚房送了玫瑰糕來，說是給葉文心過藥吃的，石桂捧了藥，春燕走在她身邊，忽的問道：“按你看，女人可有想進宮的動機？”

再不成想進了宋家冇幾月，從粗使升到三等，又從三等升到二等，她正眨巴了眼兒，春燕笑了一笑：“你的月錢就到我這兒領。”

春燕倒是一驚：“這倒好，你有了這個，返來也有說頭。”先還當石桂是玩鬨的，想著她本來就有這份心，派她去了幽篁裡，倒是圓了她的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