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頭一股濃濃的藥味,窗戶開了一條縫,換了香花來,玉台金盞開得累累綴綴,拿綵帶紮著纔不倒,輕浮花瓣沾了藥味連香都淡了。
揚州城裡置了宅子討了娘子,多少商戶人家肯送了兒子認他作爹,葉大人跟他算是有友情的,銀子的友情,要不然買賣也做不瞭如許大,織造的事理不清楚,有了個王寺人就更清不了了。
石桂把那棉衣重又疊起來,等太陽好的時候曬出來,把這新棉花曬得香噴噴的,就放在床頭,夜裡睡覺的時候都能做個好夢了。
石桂立時明白過來,不是提成二等,是領了二等的例,既安了她的心,讓她曉得二等指日可待,又穩定了那些本來就在三等二等上,按步就班爬上來的丫頭們。
這個侄女兒算是半路削髮,父親先是把她當珍珠寶石普通愛重了十三年,冷不丁的皇家要往官家女裡頭選妃了,他去通了“灶王爺”的門路,得一句“必會受朱紫看重”,這才起了這份心機。
春燕一起走一起細細問石桂話:“前一貫說學字,可識得幾個字了?”
葉文瀾出了門就背了手,快走了兩步,石桂還冇喊細心腳下,他就轉了頭,氣勢洶洶道:“就是你跟我姐姐學字?”
再不成想進了宋家冇幾月,從粗使升到三等,又從三等升到二等,她正眨巴了眼兒,春燕笑了一笑:“你的月錢就到我這兒領。”
他兩隻袖子空了來的,卻滿著歸去,葉家雖是攀著顏家,麵上把事做得平,底下倒是暗潮澎湃,葉益清得了這一句,自不肯白白放過,這王寺人在太子宮中當過近侍,在京對著來送請的官員自來不假辭色,那裡曉得他圖的是個“外放”。
既給了實惠又解了燃眉之急,看起來是樁千好萬好的事,石桂內心頭明鏡似的,這月例是她說有就有,她說冇就冇,作不得準,跟管事娘子那頭蓋了戳的二等,再不不異。
看那足跡便能瞧出進觀的是個男人,春燕看出來了,石桂天然也看出來了,雪下得越來越大,過一會兒那足跡就會被袒護住,春燕既不開口,她便當不知。
本來葉文瀾聽著姐姐誇了兩句石桂就有些看她不順,石桂避之不及,從速回了屋,翻開包襖裡頭是件厚厚的冬衣,聯珠小團花的紋樣,海棠紅的色兒,套在身上還長出一截來。
她跟葡萄定的戰略也不定能成,錢姨娘肚裡這個還不知是男是女,春燕這麼說了,倒替石桂了了一樁難事,鄭婆子必定不敢到她這兒來要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