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想至馴馬司中的戰馬當年都曾自噪音坊中遴選受訓,如此,再聞當日宴樂之曲便不由自主舞動開來,確是在道理當中。
“天總會亮的,隻是時候未至。再差半刻,便是卯時了。”王玉溪瞬息便知她話中真意,摸了摸她的發,行動更快,彎身便登上了馬車,摟著她入坐,悄悄哄她道:“放心安息罷,魏軍兵疲馬廢又無糧草,近幾日,怕是暫難來攻。”
她每哭一聲,王玉溪的心便似在炭火上燒過一回,卻她也未製止她落淚,也不再多言,便由著她抱著他的手哭,悶悶慼慼,不幸兮兮,叫他那鐵石心腸都軟成了一團。
感受護在懷中的小姑子渾身生硬冰冷,王玉溪眉頭一緊,一麵走,一麵又低頭用下巴蹭了蹭她細嫩的臉頰,柔聲提示她道:“阿念,無需再提著口勁了。魏津已是落荒而逃,這一仗,我們臨時算平了。”
麵對魏津的喝問,那小將一臉的苦色,忙是伏跪在地,澀然道:“主上,您真不覺著那琴音耳熟麼?三年前,太後壽辰,君上為表孝心,令調噪音坊至馴馬司旁,命其訓出一曲馬舞,以顯吾魏鐵騎之威。後至太後壽宴之時,便有百匹盛裝戰馬隨樂而舞,它們屈膝銜杯赴節,傾慕獻壽,一時曾傳為嘉話。”說著,他看向魏津,謹慎翼翼地說道:“主上,本日王三郎所奏之樂,可不就是當日太後壽宴所奏之樂麼?”
他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坡上踱步,鐵騎營敗在了根上,真是叫他焦頭爛額。直直過了一會,他纔回過神來,錯愕又問:“那宴樂統共也隻在太後壽宴上奏過一回,周國參宴者更唯有那短折的太子,王三那廝何能詳知至此?”
幸虧王玉溪長臂一攬護她入懷,二話不說就將她抱起,接過夙英手中的披風將她全部裹住,大步往城下走去。
“先太子活著時,他曾遊曆江山,這天下之大,三五老友老是有的。難不成,小公主也有家世之見,覺著朱紫隻得與貴報酬友麼?”
聽他如此一言,周如水才真真鬆了口氣。這一鬆泛下來,她才覺頭昏腦脹,才覺著冷,才後知後覺地發明自個雖渾身發顫,背脊卻又滲著薄汗。她癟了癟嘴,伸手摟住王玉溪的窄腰,他亦被雨水淋透,渾身高低都是濕漉漉的。真狼狽,比之起初遇著地龍翻身更是狼狽,似是他們危難之時,總都是淒風冷雨的。
這一聲如是羽毛劃過王玉溪的耳廓,他微微眯了眯眼,一字一頓漸漸答道:“唇亡齒寒的事理無人不懂,如有戰,民皆兵,護的是國,亦是家。更況,這些個盜匪都是你二兄調遣而來的,並出不了甚麼岔子。”說著,他悄悄以手覆在她的眼睫上,低低道:“安息罷,待再醒來,援兵也將至了。”
胸前驀地一軟,王玉溪俊雅的麵龐便漸漸浮起了可疑的暈紅,他通俗的黑眸倏然一沉,斯須,便摟著周如水倒入了榻中。
他的唇貼在她額上,一觸即離,酥酥麻麻,有些癢,周如水被他親的一愣,再聽他的話,當即癟起了嘴,濕漉漉的圓眼瞪著他,嬌嬌哭道:“便是不準你走!”說著也有些惡棍,直截便當著他的麵脫起了自個的衣裳,直是褪得隻剩了一身中衣,又抬眼看他,一雙如畫的杏眼俏生生地盯著他,腰背挺直,胸脯鼓鼓,真是如玉一樣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