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各個都吃了悶虧，但又不敢獲咎麵前那瞧不清秘聞的金貴郎君，就都狗仗人勢，將一肚子冤枉氣全撒在了看似好捏／弄／的“敗落戶”周如水身上。

“是啊，你既早便看出了此中蹊蹺，卻為何默不作聲？直把吾等都當了笑話！實在心惡！”

緊接著，又有一黑衣人直接攔住了周如水，腰間的軟劍一閃，便橫在了周如水麵前。目睹著麵前閃亮鋒利的刀鋒，再見那黑衣人顴骨凸起，銅鈴般的珠從眼眶中高聳出來的凶煞醜相，不知為何，周如水俄然想笑了。

她聲音緩緩，有理有據，倒是叫世人都是一驚，誰也未想到，這個一起上哪怕被她們正麵誹謗嘲笑也向來好脾氣默不出聲的如姑子，好不輕易有了反應，竟是如此自謙恭中自但是然地透出了股崇高與安閒來！

你奉告我誰不是勢利眼？

外頭滂湃暴雨, 暴風吼怒，北風颳在臉上又冷又潮，明顯四下都有露著臉的標緻姑子, 卻不知，他為何偏要招惹她這個遮頭遮臉的了。

周如水始終都記得，兄長最後的感慨，彼時，公子沐笙望著蒼茫無邊的天空感慨道：”對我而言，救災，治國，真正的目標或許便是那三成。十人當中隻要有三人有所需，我便會願為那三人，義無反顧。”

“發自肺腑的奸猾麼？”紗帷後，周如水的唇角揚了一下，她慵懶地撐著下巴，又從荷包裡輕捏出幾粒杏脯喂進嘴裡。笑容開初隻要一丁點，漸次卻跳上了眉眼，乾脆她也點破了，嘲笑著劈麵前的少年說道：“你要出去避雨，茶寮中卻早已擠滿了人。你若不聲東擊西騙他們出去，又如何能安穩坐在這兒烤火吃魚？”

聞言，少年亦是忍俊不由，他抬起食指搓了搓鼻尖，目光更加灼灼，滿不在乎地將手中的禾草扔在一邊，便姿勢舒緩地輕嗤道：“你一個小姑子，書倒讀得很多。小爺問你話，你卻隻想著避重就輕。”

不能放過？搶回家燉了麼？

茶寮外，厲風吼怒，隻邁出一步，室內暖融融的氣味便已被吹了個一乾二淨。衝出門時，周如水自心底湧出了一股稠密的絕望，乃至在那一刻，她暴虐地想，真但願本年凍死的是這些個不分是非、捧高踩低的虛假小人。

一聲聲的詰責怒斥以後，更有人直截對她斷評道：“這姑子構造算儘太聰明，今後必有大禍！”

那年，甘州地動，朝廷開堂佈施時，總有很多貪利之徒混在哀鴻當中騙領衣食。彼時，公子沐笙感喟萬千，倒是安然隧道：“千古以來，凡是賑災，便必定會有華侈與疏漏。銀錢被汙，米糧被盜，衣物被損，救不及時底子都是常事。這此中任務，從上至下無一可避。至上，有昏庸的君主，心無社稷的贓官貪吏；至下，便是哀鴻當中，也有恬不知恥永不滿足的惡民。到最後，能有三成惠及哀鴻，落在實處，便是萬幸了。“

周如水冇想到他竟然問得如此輕描淡寫，開門見山，不由得就微微側目。但也緊緊隻是如此罷了，她看了少年一眼, 實在看不著他幕離下的神采, 眼眸一轉, 便乾脆抱著膝頭壓下了臉去。

”你不愛熱烈，卻有獵奇之心。四周世人你都曾打量，唯獨方纔外頭餵馬，你半分獵奇也無。小姑子，甭裝了。世道知己難尋，小爺橫行多年也是孤單。本日既遇見了你這個七巧小巧心的，自是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