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想當年,太子洛鶴隨周王至華林行宮行圍打獵時,因慕名“火爐餅”已久,便找了來。許是太子常日裡食慣了山珍海味,用過“火爐餅”以後,竟然非常對勁。可貴鼓起,便隨口謅了首小詩,“三個蟹殼黃,兩碗綠豆粥,吃到肚子裡,共享無量福。”
太子洛鶴向來重武輕文,此次第,隨口謅的小詩雖不如何工緻高雅,但貴就貴在風趣,又溢滿了鄉土氣味、餬口情味,倒是非常體下的。如此,下頭的人天然不會放過奉迎太子的機遇。一夜之間,“火爐餅”便改頭換麵成了“蟹殼黃”。
他們這邊交頭接耳,那頭,小二見柳鳳寒霸道非常,這三人一看又像是舊識,一時,便冒充服了軟,忙是起家,抓結案上的銅板便往兜裡塞去,一邊塞還不忘今後廚跑,直見跑遠了,才張狂地邊跑邊叫道:“王八羔子!還敢動粗!你們等著!等著!”
周如水卻曉得,“蟹殼黃”疇前底子不叫“蟹殼黃”。曾多少時,蟹殼黃另有個更加粗鄙的名字,喚做“火爐餅”。
對上她淡靜的眸光,滿目凶光的小二也不由一怵,隻覺自個從骨子裡排泄了一絲莫名的寒意和寒微來。
夙英本就被他的氣勢堵得生出了邪火,再見他一雙老鼠眼直瞪著主子,直是火冒三丈。她猛得上前半步擋住了周如水,指著那小二,拍案便喝道:“燒餅錢?你還曉得這些是燒餅了?我還覺得,我們是吞了你整座宅子呢!本姑子就是不付這冤枉銀子如何著了!哼!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走!我們這就去敲驚堂木,請大老爺來評評理!”
夙英見她又跟了來, 也不由憤激地咒道:“老不死的狗主子, 這回是撕破了臉, 連虎倀也帶上了!”
“你是個耗子冇錯,小爺卻不是那四條腿趴在地上隻會吠的玩。”柳鳳寒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眯,一字一頓的,每個字都恨恨得像是從牙縫中蹦出來似的。
公然,柳鳳寒的態勢直叫那小二一時摸不著腦筋,他看也不看那五個銅板,直瞪著被柳鳳寒握在手心的玉簪,真是紅了眼地喝道:“你又是誰!我開店做買賣,要你狗拿耗子?”
文山村雖冇法與鄴都的繁華比擬,但畢竟是周遭百裡內最大的村莊,販子之上,希奇古怪的玩意倒是很多。
“可不是巧麼?”柳鳳寒笑意盈盈,方纔在外頭已將周如水的窘境看了個**不離十。他扭頭又看向那小二,似笑非笑地從兜中取出五個銅板扔在案上,以一種極其懶惰,極其傲慢的語氣對著小二叱道:“人寧貿詐,吾寧貿信。你這般,買賣永久都做不大,何必如此自斷後路呢?”
和熏的熱風半吹起飄飛的車簾,聽了這聲抱怨,周如水倒是粲然一笑,眯了眯眼, 微微暴露潔白的貝齒, 瞟著前頭駕車的半百馭夫, 脆生生隧道:“跟就跟罷,今個總得讓她叫苦不迭。”
可恰好本日出門時,炯七曾美意提示她莫要總帶些碎金子在身上,畢竟偏郊小村不會有甚麼大的花消,千歲也不定能瞧得上這處的瑣細。如此,與其帶著一袋子碎金子白白招人紅眼,倒不如多帶些銀兩銅板,免得無事肇事上身。
聞言,周如水與夙英紛繁傻了眼,夙英更是氣不過駁斥道:“荒唐!不過四個燒餅!你這是漫天要價!”
在來華林行宮的路上,周如水就曾聽耿秀那幫姑子們議論周至縣的著名小吃“蟹殼黃”。彼時,因有兒郎在側,幾個姑子講得高雅,隻道曾有氏詞為證,道蟹殼黃“薄如秋月,形似滿月,落地珠散玉碎,入口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