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周如水淺淺一笑,那模樣,豔而淒憐,美而狂烈,她淡淡地叮嚀道:“既是冷,便再搬些爐子來,炭火也要燒得再旺些纔好。”說著,她的目光在空蕩蕩的室中淡淡一滑,持續道:“這屋裡也實在太沉寂太空曠了,公子來了定覺不喜,你去喚人,再在屋內掛滿帷幔。”
圓臉女婢隻覺心底打了個突,心中不覺就湧上了一股酸澀來。她半晌才找轉意神,忙是連連應是,回身便退了出去。
可週如水本就是一國帝姬,皇家的貴氣始終還是透在骨子裡的。她又本就有著一笑傾城的美,亡國後,她雖早已忘了笑是甚麼滋味了,但現在她再笑,哪怕隻是皮笑肉不笑的,卻還是能美得動聽心魄又平白的叫民氣酸。
稍頃,她笑了,妙目流波,美得動聽心魄。好笑著笑著,她的笑容卻僵住了,她驚詫地望著本身落在腹上的拳頭,耳邊沉悶的重擊聲更叫她瞪大了雙眼,她恍忽地再次垂下臉,眸光快速變得暗淡,小臉垂垂變得慘白。未幾時,晶瑩的淚水無聲的滴落在她烏黑的衣衿上,暈出了朵朵殘花。
說實話有點悲傷呢。
公子崢模糊發覺到了周如水的分歧,他堪堪望著她,毫無波瀾的麵上有訝色掠過,但他起家於俗落,自是更長於啞忍,也比旁人更曉得靜待機會。現在,目睹周如水有了鬆口的跡象,貳心中一突,雖感覺有蹊蹺,更多的倒是喜不堪禁,點頭便道: “天然,有了保障,我們才氣後生無憂。”
“母後,孩兒為何名喚如水?”
旁的仆婢分開了又感覺不當,悄悄走至門邊便也見著了這一幕,她們隻感覺這夫人轉眼就似換了小我,笑得媚,話音輕,倒是不怒自威,震得她們二話不敢多言,紛繁都跟著圓臉女婢領命做事去了。
“嗬!”周如水諷刺地笑出了聲來,一用力,手中的石黛便斷成了兩截。聞言,她不屑地揚起了下巴,冷酷地瞪住銅鏡中公子崢的身影,諷嗤道:“我自小便知,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你現在這傲慢模樣,倒像我那幾個無恥庶兄了。但你覺得,小人得誌便能意滿了麼?得了鳳闋,便能翻開寶庫了麼?”
念及此,公子崢不由駭然,一觸及周如水咄咄的目光,他隻覺心如刀割,忙是深鎖著眉頭辯白道:“兕子,你聽我解釋……”
虎毒都不食子啊!她都已經情願用鳳闕來換了!為甚麼?他卻還不肯放過她!
屋外,陣風吹過,苑中樹木沙沙作響。她們這些調來服侍奴氏的仆婢何時見過她笑?又何時被她理睬過?她又何時這般崇高嚴肅過?
“《品德經》裡講,‘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世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夫唯不爭,故無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