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公子沐笙也轉眸朝周如水看了過來，盯著謝釉蓮貼在周如水臉頰邊鋒長的指尖，他通俗的眉眼猛地便是一斂。未幾，直是陰沉地，冷冷地盯向了謝釉蓮。這一眼極是涼薄，亦極是狠厲，如是初冬的積雪，又如猛熾的刀鋒。

這不是亡國之君，是甚麼？

“哼, 她還等著我去君父那替兄長討情呢！見我半點動靜都無，天然生疑！可生疑又如何？要攔著我已然晚了！”說著，周如水冷冷一笑，硬生生壓下了眼底的寒意，又問夙英道：“如此，君父說了甚？”

說到這，在周王如刀普通的盯視中，周如水心頭一沉。她隻感覺，自個的心跳都更加的較著了，氣味更是更加的不穩了。她直是抹了一把淚，才咽喉發苦的，持續悠悠地答道：“昨夜，兕子先是聞得兄長因兵事頂撞君父，後又聽聞庶母為兄長做主，力薦其妹為二皇子婦。如此，兕子心憂甚矣。這般，纔不得不夜出禁宮，去了蘭若庵求見母親。”

高如明堂之上，卻竟是一片酒肉飄香，混亂不堪，直如身在宴堂的氣象。

聞言, 夙英趕緊以手掩額, 她搖著頭道：“女君, 這都是奴自個磕的。不過是看著嚇人的小傷, 用的都是巧勁，無大礙的。”說著，她又歎了口氣，難堪地持續說道：“隻是, 昨夜公然依您所料, 背麵, 君上還真命了寺人荃來探您，寺人荃見您歇了本是未再多言的。卻，恰好謝姬硬要道邇來氣候轉涼, 您的身子才大好，她實在心緊放不下您，就做了副慈母態, 在寅不時，又邀著君上一同來了華濃宮。這般，奴等便再裝不下去，都現了形了。”

因肩上的疼痛，她更是淚如泉湧的，晦澀地說道：“一為兄長與父親血脈相連卻政見反麵，二為庶母之關愛之心實在太重。”說到這，周如水悄悄地喘了一口氣，才持續地說道：“其一，有道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長雖親厚君父，一心為國。卻，他彷彿忘了君王在前，君父在後的事理。其二，庶母關愛之心雖六合可表。然，庶母既早已認下公子珩為子，如此偏袒珍惜兄長，恐怕公子珩心中也會不憤。卻，兕子雖知此禮，但長幼有序，也實不好去指導兄長。這般，兕子才隻好夜至蘭若庵，一為請母後訓導兄長改過改過，二為請母親親身為兄長的婚事做主，以免庶母擺佈難堪。”

彼時，周如水沿著廡廊緩緩登上高台，便見城牆外闕樓矗立，秋意正濃。她深深吸了口氣，終究穩住心神，邁進了明堂。

隻一瞬，周如水的額頭就排泄了盜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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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如此，周如水心中便是一歎。卻她尚未出聲，就又聞聲了一聲極其纖細的響動。待周如水循著那聲響往前看去，不覺，便又是一怔了。她如何也不會想到，現下，祖宗牌位前竟還橫擺了一排榻幾。軟榻之上，她的父君更是攬著風韻綽約的謝姬，半闔著目，滿是一派的悠然得意。

周如水如此，謝釉蓮卻不肯等閒罷休。她緩緩自榻上起家，漸漸踱步走到周如水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周如水，麵上仍帶著淺笑，眸中卻儘是嘲弄。稍餘，她豆蔻鮮紅的指尖便緩緩地撫上了周如水白嫩的臉頰，那纖纖指尖，光潤利長，彷彿一不謹慎就能劃破周如水的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