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溪這般言語,倒叫南宮祁也不由認同地咂了咂嘴,他漫笑著說道:“可不是個老賊麼?吾父雖為太史令,載言記事卻向來都受他的管束。便是自我南宮家出入的錦帛竹簡,也都受著暗梟的監製,可真是窩火很多呢!”說到這,他又諷刺地睨向了王玉溪,滿是看笑話似地說他道:“不過那夏錦端也是個短長的,道是向你傳情,卻不如說,是使得一手好誹謗,直逼得君上對你生疑,逼得你王氏向她投誠。如此手腕,卻真是賽過夏君多矣呐!”
少卿,待匣盒才啟,裡頭的物什便光閃奪目地幾近閃花了周如水的眼。就見那玉匣裡頭滿滿鐺鐺的,裝的滿是些由金箔、碧玉、攢珠、珊瑚、翠鳥羽毛所製成的花鈿。每一個都精美絕倫,每一個都代價不菲,無需細看,也能知是花了很多心機的。
暗門一開,南宮祁便放動手中的茶盞往王玉溪看了來,見他一身素衣如雪,唇上另有幾分慘白,不由便低低地笑他道:“為了保命,你這裝病的工夫倒是更加精進了。”說著,他漂亮的端倪又是一閃,實足輕嘲地冷嗤道:“ 君上亦是更加的多疑了,這十幾日來,我日日至此。倒是到了本日,他才捨得將那暗梟撤走。”
室中驀地轉黑,王玉溪標緻的眸子便是微微一斂,他悄悄放下了手中的帛書,稍餘,便低下了頭,抬手握成空拳抵上光彩淺白的薄唇,低低地輕咳了兩聲。
緊接著,便見方纔那宮婢又捧著個玉匣入了殿來。
聽了她高聳的發問,公子詹公然腳步一頓。他轉過了身來,挑了挑眉,滿是無所謂地笑道:“那是天然。”說著,又輕挑著眉頭,滿是紈絝的,壞壞地問周如水道:“如何?兕子想要甚麼麼?隻要你說來,便是天上的星星,為兄也替你摘來。“
見她走了來,公子詹便伸出了右手,不待她走近,已先上前一步,騰地拉住了周如水粉嫩的小手。
南宮祁的話中惱意不小,倒全不似在外頭時,到處與王玉溪爭鋒相對的模樣。
彼時,對上公子詹墨眸中自個的倒影,周如水不由地便輕歎了一聲。那感喟聲極輕,如是過耳的輕風,風吹過後,不會留下涓滴的陳跡。
聞言, 周如水驚詫地看向了公子詹。彼時,她白淨的小臉被燈火映照得素淨非常,卻這素淨當中,又還模糊透著幾分脆弱。直是過了半晌,她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唯有茫然地悄悄搖首。
說到這,公子詹已從金案前站起了身來, 他嘴角輕揚,壞壞地笑著。稍餘,便朝周如水悄悄地招了招手。
他一笑,王玉溪亦是淺淺地勾了勾唇,他自幾上坐定,不過腔調淡淡的,幾近不含情感地說道:“老而為賊,更況他生性多疑,如此本不奇特。”
在周如水訝然的瞪視中,公子詹卻滿是一副浪蕩子的模樣,他嚼著壞笑地睨著周如水,隨便地自玉匣中斂了幾枚花鈿在手心中悄悄拋了拋,便極是隨性,也極是悠然地說道:“倒真是工夫似箭,來年春季,你竟也要及笄了。彼時,也實是不好再若現在這般隨便。這般,我倒替你深思了一遍,反覺著外頭傳你磕破了頭也並不算是好事,你不若就此將錯就錯了罷!常日裡,便在眉間貼個花鈿。待暗裡外出,再將那花鈿摘了去。如此,倒是上好的障眼法了!”說著,他便又將花鈿扔回了玉匣當中,將玉匣往她麵前一推,望了眼天氣,回身,便要往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