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周如水抬眸望去,便見符翎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身著一襲桃紅寬袖對襟長衫,藕色長裙裹著小巧的身材,正施施然朝她看來,那臉若銀盆,眼如水杏,實是嬌俏又誘人。
偏生,符翎底子不吃這套,她眯起標緻的眸子,涓滴不留餘隧道:“我們相互相互,遐想當年,你還不是頂著我的名頭跟著我母親去了千禧翁的百歲宴?彼時,我不也是你的筏子麼?”
當年,符翎因鞭韃謝姬被貶回封邑安然縣,被勒此生再不得出封邑半步。經年未見,哪怕大兄那如山普通高大偉岸的身軀再不會呈現在她的身側,她那不管天高地厚的性子卻竟是分毫未變。好不輕易抗旨出逃封邑,不去外頭好好的清閒痛快,卻偏要張揚地跑來行宮,還打死了謝姬的親信嬤嬤!這不是惹事是甚麼?
聞言,周如水涓滴不肯接暖玉這岔,她含笑著踱步上前,依著符翎身側的塌幾施施然坐下,輕描淡寫隧道:“算是好了罷。”
她如許講,柳鳳寒明顯非常不測。他愣了愣,黑如耀石的眼猛地盯住周如水不放。半晌,才微翹了翹唇,語速輕緩,神態當真地問她:“從周至縣向南去便可至我的故鄉徽歙縣,但來去一趟,可得費三日的工夫!你真走得開?”
高閣臨湖,閣上的亭台被四周水色幔帳環抱著,因剋日氣候涼,閣內四角都置著個吉利紋鏤雕青銅銀盆,盆中正燃著金絲香炭,香炭慢燃,烘得閣內暖氣蒸然。
見著那血淋漓的身影,夙英忙上前一步擋住了周如水的視野,她眺目細看了半晌,才低低地回稟道:“女君,是餘嬤嬤,她似是受過刑,已經斷氣了。”
說著,她便握住了符翎的手,待符翎手背一縮,瞠她一眼將她拍開,她才笑眯眯隧道:“另有呀,我也大了,很多事,該懂的不該懂的都明白過來了。現在啊,兕子論胡作非為尚還比不得你,但要說重視名聲,卻也不是。怕是姑母被禁足後,阿姐的動靜已不如何通達了罷?竟不知前些日子,我還開了間留園畜養麵首呢!”
到了華林行宮,隻見一起挑燈枝頭,燭火透明,卻,四下空無一人。
聞言,柳鳳寒朗聲大笑了起來,他笑得眉眼彎彎,明顯是個兒郎卻也傾國傾城。豪氣風發地朝周如水的方向空擊了一掌,便朗聲道:“甚善!”
聞言,周如水淡笑著點了點頭,算是認了這個理。她悄悄一笑,瀲灩奪人的媚眼微彎似月,倒未急著與符翎拌嘴。
就聽她極是當真地,緩緩地層次清楚地說道:“我便實話與你說了,自君上勒我此生不得歸鄴後,母親便一向在宮中周旋。但是,前歲那大跟頭叫她賠了夫人亦折兵,君上自此與她生了嫌隙,我歸鄴之事,眼看更是遙遙無期了。如此,我也不想再忍了,可我纔出縣門,便被追了一起,這才無可何如地頂了你的名頭,大搖大擺地轉頭來了行宮。現下,那餘嬤嬤已被我打死了,鄴都那頭雖臨時得不到動靜,但來日總會曉得。我知你從不胡作非為,也極是看重名聲,此次我雖不得不費事了你,卻也不會白白汙了你的名。到時,君上要如何懲戒,謝姬要如何抨擊,我都會認命的擔著,毫不會叫你受了半分冤枉。隻不過現下,你必須得先替我瞞著行跡。”
“倒不是,隻不過明日需回家一趟,先去茶園將茶收了,再出門尋些貨,月尾再在祁州與車隊調集,一同運至居庸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