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是五間上房,兩邊均有青磚碧瓦所蓋的偏廂,有幾個仆人在廚房繁忙著,另有幾個婦人想來是蔣家的內眷,蔣女人也在裡頭,婦人們看到韓旭過來,臉上都暴露吃驚神采。
“東虜又怎地,還不一樣是人,兩國相爭不是常有的,改朝換代的事也是讀書人幫手著明君,武夫到底隻是武夫。”
外間婦人說的話韓旭未曾聽到,他隨蔣朝賓進了上房,帶著生人出去,蔣大夫向座中的五六個男人解釋道:“這位大人是新任練兵督司韓旭,就是上日在東州隨經略大人殺虜的那位軍中豪傑。”
韓旭感興趣的是他對後金的稱呼,當下客客氣氣的插話道:“東虜雖是自主,寧先生說他們是一國,彷彿不大安妥吧?”
韓旭也不知這年初的端方,隻得應了,隨蔣朝賓往客堂去。
過未幾時,韓旭遠遠看到上房門被推開,還是一臉倨傲的蔣朝賓踱步過來,看到韓旭這三品武官也不過隻是略一拱手。
“俺家門前駐了一隊川兵,真真是叫花子普通,有個千總還上門來,說要到俺家借住,俺說寫便條問問高監軍是否可行,嚇的他立即走了。”
韓旭的帖子還是半路上才寫好,新奇出爐的練兵督司,署職是批示使,在遼東若不是現在這般總兵副將雲集的景象也算是大人物了,阿誰老仆是識字的,看看是個三品武官,他家仆人不過是個馳名譽的秀才兼大夫,當下也不敢怠慢,先將韓旭幾人請出去在門房坐了,又叫了一個小廝過來奉茶,本身拿著帖子從速往上房去回稟。
說話的是一個青年士人,慷慨激昂,說話實在還是有些觀點的,隻是一看就曉得是未曾經曆世事的讀書人,對局勢還算有所體味,但對兵事幾近一無所知。
蔣大夫還是有點身份的,門頭擺了張舊桌子,放著白紙筆墨,邊上另有一摞大紅拜帖擺著,來客放了帖子和禮品,會寫的留下姓名,就算是上門拜過,蔣大夫會選首要的親身回拜,不首要的也派仆人去投個帖留個名就完事。
蔣家在這遼陽的院子比奉集堡的要大很多,有大門耳房,天井森森,幾株樹木長的很高,台階院牆角落都有青苔發展陳跡,四周另有葡萄架的基樁,想來夏季之時,樹木和葡萄帶來涼意陰陰,躺著閒談乘涼,吃些西瓜葡萄之物,看看閒書,也是人生至趣。
蔣女人本來隻是看韓旭紮眼,不料王表姐說話過分盛氣淩人,她不免又多回嘴幾句,王表姐氣不過,嘲笑道:“莫不成大妹相中了他,也難怪,人家畢竟也是當官了。”
“本來是韓大人。”
他一出去,本來話題自是變了,大家都應景說些戰事,對熊廷弼大家都是誇獎的多,然後提起來的便是張銓和胡嘉棟,高出等人,談的俱是文官,本日做何事,明日又如何,提及來透著親熱,城中的武將,倒是一個也未曾提起。
這話拿來講未婚女孩,殺傷頗重,蔣女人眼中含著淚水,一負氣回內宅去了。
待韓旭走後,一個二十來歲的年青婦人向蔣女人道:“大妹,彷彿你認得此人?”
“師老餉乏,經略大人一向在提振士氣,乃至是以而妄斬大將,現在也該到了用兵的時候了,再擔擱下去,金國得了北關,滅了葉赫,我大明必再受其攻,兩國相爭,氣盛者勝,經略當伐鼓集將,大集全軍,誓師而出撫順,則必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