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靖嶼不熟騎射,天子派了他的左親衛長邢世遠親身教習。是以固然來了圍場,頭幾日裡靖嶼也隻得老誠懇實在營帳核心,先跟著他從最根基的騎馬學起。那邢世遠是個濃眉闊麵的男人,固然隻是個三品侍衛,教起騎射來卻毫不含混,方方麵麵的要求都極其嚴苛,也不如何顧及恪親王的顏麵。
“你……”敏妃又惱又慌,眸中已帶著幾分狠意,厲聲道,“你覺得本宮不敢殺了你?”
先前毒粽一案宜秋也是略聞一二的,當時天子以為此案與穆黨無關,太後還將信將疑。這會子叫她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不免疑竇叢生,卻仍然不改昔日暖和脾氣,隻微微欠身作禮:“老奴見過敏妃娘娘,娘娘萬安。”
阿沅朝她身後微微一笑:“奴婢賤命一條,不敷掛齒。不過娘娘最好先想好殺了奴婢的來由,好叫宜秋姑姑向太後交代。”
“娘娘此言差矣。阿沅女人是太後賜給恪親王的宮女,遵循大周曆代宮規,妃嬪不得隨便動用私刑懲罰低位宮人,須先通報內侍省裁定,再交由犯事宮人的主子措置。情節嚴峻者,須上報後宮主事之人,比方當今的皇後孃娘。”宜秋提及宮規,一席話下來,字字句句,通條順理。她又道:“當然了,娘娘如果一時活力,要打這宮女幾個耳光才氣解氣,那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主子是主子,主子是主子,主子要拿主子出氣,主子也無話可說。”
他這一鬨,結局就是強行拖著阿沅玩了一下午,不管如何也不肯再跟邢世遠學騎射。到了次日,靖嶼按商定要和天子一起插手秋獮以來最大範圍的一次行圍。此次行圍將持續整整兩日一夜,按例女子不得陪侍,阿沅將他送至主帳外,又幾次叮嚀了邢世遠和彆的幾名貼身侍衛,務必留意恪親王的安然。
到了第三日,阿沅來送飯時,瞥見靖嶼苦著臉坐在草地上,一副懊喪至極的模樣。
阿沅道:“娘娘言重了,奴婢並無此意。娘娘與太後同氣連枝,當然不會勾搭穆氏逆賊。怕隻怕,有人想要借刀殺人,嫁禍穆黨,卻叫珊瑚死得冤枉……”
“姐姐,我曉得啦!”不曉得是否出於鎮靜,靖嶼本來就白得透明的皮膚,在晨光下透著一層淡淡的紅暈,“姐姐等我返來!”
阿沅抬眸冷冷道:“請娘娘說話重視分寸,四王爺是皇上和太後親口晉封的恪親王,並不是你口中的甚麼傻子。”
阿沅點頭,又對邢世遠道:“邢侍衛,四王爺就奉求你照看了。”
中秋過後,很快到了秋獮之期。大周先祖發源於北方遊牧部落,騎弓技術被曆代皇室後輩所傳承,是以也對每年的春季圍獵格外看重。
阿沅作為陪侍的一員,也跟著靖嶼一同去了岐山圍場。親王和朝臣的帳篷與帝妃的主帳群相隔一段間隔,卻也並不是很遠,一來是為了縮小營衛的安然地區,二來也便於他們每日的騎射和圍獵活動。
阿沅耐煩道:“再如何焦急,也不能讓四王爺餓著肚子學騎馬,對不對?四王爺的脾氣是大了些,你也多擔待著點,漸漸教,他必定能學會的。”
“四王爺這是如何了?”
敏妃神情稍緩,卻仍不肯低頭,兀自道:“這個宮女以下犯上,誹謗欺辱於本宮,本宮莫非不能罰她?”
話音未落,就聽靖嶼憤恚的聲音:“我不要跟他學了!”他跑來一把抓住阿沅的手臂,“姐姐我們去用飯,不要理這個木頭人,一點兒也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