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滿臉感激之情，對峙要屈膝施禮，含淚道：“奴婢采薇拜見沅朱紫，願朱紫小主吉利。”

阿沅將床榻鋪好，看了一眼那薄薄的棉布被衾，實在有些不美意義，回身問道：“恐怕皇上今晚隻能睡在這兒了，山裡夜涼，要不要叫祖公公去換條厚些的褥子來？”

靖禎眯起眼眸：“你究竟還曉得些甚麼，竟令人千方百計要置你於死地？”

阿沅瞥了一眼在旁簇擁的侍衛，輕聲道：“過會兒再說。”待離那群侍衛走遠了幾步，她才問出心中所惑：“這裡如何黑漆漆的，一小我都冇有，小得子呢？另有側殿裡住的芙美人呢？”

阿沅聽他提起靖嶼，神采微變，轉而藉著酒勁，抿起嘴角道：“以是宮廷鬥爭從無所謂是非對錯、本相如何，隻要成王敗寇。”

靖禎揮手道：“好了，冇甚麼事就先回宮吧，朕也乏了。”

阿沅住在園寢外的配房，暗沉沉的一排，比平常房屋要低矮侷促一些。她先出來點了燭火，才見靖禎彎著腰打了簾子出去，眉頭微微鎖起，像是有些不適。

“先去長寧宮看望母後，早晨……”他不顧梅雪沉殷切的目光，兀自戀戀不捨地看向阿沅道：“便去雲台宮罷。”

阿沅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嬌怯道：“那臣妾等著皇上。”

阿沅道：“釀造這高粱酒的姑姑，原是建昭年間東宮的侍女，太子失勢後被打發到潛山來守陵。”

靖禎回到桌邊坐下，默了會道：“朕能夠如你所願，將你帶回宮中。隻是當年朕有力保全你姐姐，如此後宮權勢糾葛更勝以往，隻怕亦難護你全麵。”

阿沅點點頭，隻聽一人悄聲喚她，語意中似是不敢信賴：“阿沅女人？”

她幾近將“小石頭”三個字脫口而出。但是長年的宮中餬口，又讓她把這幾個字都生生嚥了歸去。

阿沅的手一向被他握在掌內心，固然是人前做戲，還是有些難為情。再被他如許望著，更是臉紅不已，盈然向他一笑，隨後羞怯地低下了頭。

阿沅趕緊伸手將她扶起：“我們都是為了姐姐，冇有主仆之分。今後隻要不在外人跟前，你不必與我拘禮。”

“這裡粗陋，皇上姑息著些。”

靖禎深深諦視著她：“你仍然是疇前阿誰模樣。”

靖禎看了眼窗外，冰輪如鏡。半夜的露水一滴一滴墜在光滑的石磚上，濺起極微小的水花。

靖禎亦笑亦歎：“朕也是知之甚晚。”

敏貴妃挺著孕肚，搶一步上前笑道：“如何不熟諳，一彆數年，但是越來越像疇前那位了？”

阿沅道：“大家有大家的命，我隻想替姐姐報仇，即便身故也無懼無悔。”

阿沅細看了這一群鶯鶯燕燕，發明起碼多了五六張陌生的麵孔，想來應是近兩年天子新納的妃嬪。雖聽聞她們大多出身豪門士族，又是新進宮不久的人，氣質長相倒是涓滴不輸那幾個位居高位的世家以後。

石泉怔怔地望著她，最後也隻是躬身道：“主子要歸去複旨，還請小主早些籌辦迎駕吧。”

阿沅見他身影逐步逼近，目光如錐，不覺有些慌了心神，隻道：“那些人不過是做賊心虛，想要斬草除根罷了，不然如霜當年也不會無辜慘死。何況我如果曉得真凶，大可直接奉告皇上，想必皇上也會為姐姐報仇。又何必多此一舉，再置本身於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