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唱了兩句,我的喉嚨便似被甚麼堵住了,鄰座的幾小我頓時大聲起鬨。忽聽他道:‘詩詩蜜斯,我新填了一曲《瑞龍吟》,不如你唱給大師聽聽,何如?’喚來紙筆,當著世人之麵一揮而就。
“他緊緊地抱著我,任由我宣泄,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燃儘了統統壓抑的哀痛與肝火,和他捧首痛哭。他抹了抹眼淚,扶著我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一字字隧道:“妹子,從本日起,我毫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曲。統統欺負過你的人,從門口的護院,到龜奴,到老鴇……到趙宋的狗天子,我李靈萼都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聰明絕倫,多纔多藝,畫的花鳥蟲魚惟妙惟肖,寫的字更是如他長相般瘦挺漂亮,加上為人善解人意,一擲令媛,如果其他女人,早就被他迷得神魂倒置了,何如我的內心早已被美成塞得滿滿鐺鐺,對這輕浮清俊的趙甲,始終冇法放在心上。
“一個錦衣男人猛地拍了下桌沿,大聲喝采,見世人望去,忙低頭起家,和幾個侍從一道倉促分開。到了門邊,又轉頭望了我一眼,微微一笑。但當時我統統的心機都縈繫在美用心上,也隻是感激地朝他笑了笑,便未再留意。
“我心中一顫,暗想:‘本來他去章台園找過我,卻不知我早已淪落風塵,屈身在這礬樓當中。’強忍淚水,接著唱道:‘前度劉郎重到,訪鄰尋裡。同時歌舞,唯有舊家秋娘,聲價仍舊。吟箋賦筆,猶記燕台句。知誰伴,名園露飲,東城漫步。事與孤鴻去,探春儘是,傷離意緒。官柳低金縷,歸騎晚、纖纖水池飛雨,斷腸院落,一簾風絮。’
“美成剛走,‘李師師’便神采烏青地衝出去,指著我格格厲笑:‘小娼貨,這輩子你都彆想贖身啦!隻要我在這一日,就算他出一萬貫,千萬貫,也買不得你去!’抓起金剪對我又戳又紮,若不是李姥及時攔住,我就算不當場死亡,也必被她劃破相了。
“我正猜疑她為何變得如此和顏悅色,又聽她道:‘詩詩,你也算苦儘甘來熬出頭啦。本日有位大官人看上了你,要將你包下來。今後你也不消再去陪酒陪客了,隻要那大官人來時,好好歡迎,閒暇時你愛做甚麼便做甚麼……’俄然抬高聲音,道:‘隻是那周官人,你千萬不成再與他來往了,一則他是師師的相好,二則讓你恩客曉得了,可就不好啦。’
“我定了定神,照著那紙上的詞句唱道:‘章台路,還見褪粉梅梢,試花桃樹,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返來舊處。黯凝佇,因念小我癡小,乍窺流派。侵晨淺約宮黃,障風映袖,盈盈笑語……’
“就在我覺得本身必死無疑時,他的神采俄然變了,難以置信地盯著我胸前掛著的‘龍鳳金鎖’,顫聲問我:‘這是甚麼?你從哪兒得來的?’反正都是死,我也豁出去了,咬牙說:‘這是我媽媽給我的傳家寶,你要殺就殺,但若敢將它搶走,我就算化成厲鬼也不放過你!’
“當天夜裡,我便搬入了礬樓最為華貴的頂樓,除了有兩個貼身丫環,另有專門的廚子、轎伕和裁縫,報酬直與‘李師師’等齊。統統人對我的態度也全都變啦,個個眉低耳順,就連本來那些動輒打我罵我的嫖客,在樓閣、橋廊遇見,也無不遠遠地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