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安然恐懼,許宣原已湧起的殺心又不由轉為幾分佩服,暗想:“這小子威武不能屈,是條豪傑,我若殺了他,反顯得恃強淩弱,難以服眾。再說那日小青姐姐救我與王重陽時,他明顯瞧見,卻不點破,也算是有恩於我。大丈夫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人間太多刁滑小人,碰到有情有義的男兒,豈能不交個朋友?”
世人大嘩,也速該亦微微一愣,想不到他竟凸起此言,皺眉道:“如果是真的,我們天然不該將你們當作仇敵。隻是……”轉頭望向合不勒汗,欲言又止。
蒙古眾可汗心中大動,相互對望,但憚於合不勒的威勢,誰也不敢率先表態。忽聽一個沙啞的嗓音大聲道:“大金國的諳班勃極烈,你是飛遍草原與高山的雄庫魯。蒙你厚愛,將皇太後的虎形玉佩轉贈於我,我早已對天發誓,要做為你看牧草原的猛虎。忽圖剌固然是我的安答,但我豈能為了安答棍騙天神,違背誓詞?本日誰敢與諳班勃極烈為敵,就是我八萬塔塔兒男兒的仇敵!”
薩守堅扶起她,大聲道:“諸位可汗,遼軍雖退,另有大金國的女帝與關內照應的十萬雄師。隻要你我合力,擒住濟安小賊,再以完顏兀朮等一乾犯人為人質,何愁不能攻破上京,平分天下?你們是想永久待在苦寒荒涼的草原,做金人呼來喚去的仆從,還是搶儘他們的黃金財寶,做自在遨遊的鷹?”
這句話如尖楔般釘出世民氣底的罅隙,四周頓時又溫馨下來。
許鼓吹眉道:“既然如此,我隻好成全你了。我倒要看看孛兒隻斤人的脖子有多硬。”刀光一閃,架住他的頸子,便欲一刀將頭顱旋落。
忽圖剌神采漲紫,猛地拔起中軍大旗,厲聲大吼:“要戰便戰,怕你怎的?黃金天神的子孫豈有貪恐怕死的孬種!”翻身躍上馬背,正欲衝出,也速該策馬奔馳而至,一把拽住韁繩,叫道:“阿巴嘎,且慢!”
忽圖剌一愣,喝道:“你做甚麼?”
那人氈衣毛帽,背弓佩刀,騎著神駿非常的白馬,疤痕遍及的紫黑臉龐上,一雙三角眼精光閃動,恰是塔塔兒部的首級蘇赫巴魯。
那十三名西涼白衣女子也都恨恨地瞪了許宣一眼,跟著蕭抱珍與數千遼軍朝西奔馳,轉眼便吼怒著捲過廣寬的冰湖,消逝於茫茫山林之間。
洛原君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道:“這瓶中除了‘披肝瀝膽蟲’,另有崑崙山的‘冰淵魁花蜜’,你調勻了,讓中蠱的各位可汗喝下,三個時候內便可殺儘體內蠱蟲,安然無恙。”
金兵喝彩不斷,茅子元眯起雙眼,鼓掌笑道:“好一個完顏濟安!茅某倒真是小覷你啦。不過遼軍走了,另有三萬蒙古雄師,以你和王重陽,再加上這些殘兵敗將,也想反敗為勝麼?”
許宣胸中暢快已極,也不追逐,放聲大笑道:“合不勒,汗阿瑪美意賜你‘蒙兀國主’,與你和親,你卻當他軟弱可欺,暗通叛賊,勾搭遼兵,幾次三番設想害我,還企圖攻破上京,亡我大金!嘿嘿,現在你還敢與我一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