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熾光如爆,麵前儘白,冷熱狂流交彙成洶猛得難以描述的狂潮,刹時將他掀起數百丈高。
湖麵的水冰冷徹骨,往下沉了兩三丈後,反倒感覺和緩了很多。隻是許宣雖識水性,卻從冇潛入如此深的冰湖,越往下壓力越大,就如揹負著一座冰山,胸肺憋悶,耳鼻更是難受已極,端賴著強沛真炁,方勉強支撐。
蒲察左古多擋住許宣,道:“殿下,你是大金國將來之主,不能有半點閃失。湖水酷寒,深不成測,還是由末將代你下去吧。”四周金兵個個神采嚴峻,明顯都擔憂保護太子不力,難以覆命。
暴風鼓勵,雪沫紛揚。許宣默立在那堆新墳前,望著王重陽手指一筆一畫,在那石碑上刻下“茅山元君李少微之墓”九個大字,百感交叉,彷彿隔世。
又往下沉潛了百餘丈,魚群似是有所害怕,漸轉希少。水流越來越急,似有一個極大的旋渦,卷引著兩人螺旋而下。更奇特的是,湖水忽冷忽熱,竟似有冷暖兩股暗潮,滾滾扭轉。
兩人不驚反喜,既見冰屍,渾沌想來也不遠了。當下舉著火把,螺旋逆流而下。激流劈麵,冷時如冰刀亂戳,凍徹心骨;熱時如岩漿囊括,百骸俱焚,難遭到了極致。火光亮滅亂閃,越來越小,隻能靠流霞鏡來暉映前路。
湖邊篝火簇簇,眾金兵繁忙馳驅,有的在冰麵上鑿開大洞,舉著火把朝下探照;有的在洞口邊架起丈許高的轉輪,將樹皮編織的數百丈長繩盤到輪上;有的用木車移來銃炮與投石車,沿著湖岸排開。蒲察左古多見兩人朝他望來,打了個手勢,表示統統伏貼。
他噴出一口鮮血,百骸如裂,痛得幾欲暈厥,雙手卻死死握住了那物與流霞鏡,跟著狂流扶搖直上,破浪而出,直衝蒼穹。
凝神俯瞰,猛吃一驚,下方竟如一個龐大的太極,一半是赤紅的熱流,沸騰如岩漿;一半是藍白的冰潮,白汽蒸騰。交界處的太極魚線涇渭清楚,霓光便是從正中心的“天元”位置抖擻出來的,一時看不清到底是甚麼。
那兩支火把上蘸有西涼奇異的“黑水”,騰躍著青綠色的三昧真火,浸入冰水後,不但不燃燒,反倒竄得更加狠惡了,照得水下一片亮紫。許宣將臂上的海冬青遞與蒲察左古多,又多取了一捆繩索,套在左肩,與王重陽深吸了口氣,一齊朝水裡躍去。
*********
火把忽明忽暗,許宣體內的陰陽二炁也跟著滾滾飛旋起來,心中一動,想起當初在蓬萊的天漏山兩儀峰修煉“盜丹大法”的景象來。隻是比起氣候狂暴竄改,暴雪、颶風、岩漿、亂石……交相亂舞的兩儀峰,此處顯得更加暗潮湧動,詭譎莫測。
聲音雖輕,卻如暴風在王重陽內心鼓起了熊熊火焰。他攥緊雙拳,熱血上湧,起家隨許宣走到那冰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