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一聲雷鳴般的狂嘯,震耳欲聾,許宣“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再也拿握不住,神鏡脫手,翻身急滾。
許宣暗呼幸運,若非這魔頭大怒之下將“鮫珠”與“屍螢”震碎,單憑這第一縷霞光,未見得能將其鎮住。
敖知名大呼一聲,鬆開手跌坐在地,惡狠狠地瞪著許宣,想要探手朝他抓來,十指卻時曲時伸,不聽使喚,臉上皮肉也跟著簌簌顛簸,忽而咬牙切齒,忽而慈眉善目,神情緩慢變幻。
敖知名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直如被天國烈火炙烤,昂身狂吼,八條鐵鏈繃得筆挺,扭曲的臉醜怖非常。
(本章完)
大悲道:“施主與林靈素緣分匪淺,應知何為‘百衲之術’了?當年他從花神穀救回‘敖知名’後,曾挖人臟腑,救我肉身。貧僧模糊記得一二,如有差池,還望施主及時提示。”
左手一張,將許宣悄悄提放到身前,道:“貧僧悟性淺鈍,惡念難消,幾十年不成正果。本日人緣和合,施主到此,不是貧僧救你,而是你救貧僧。”
“貧僧自囚塔下已經幾十年了,”他歎了口氣,眼中悲喜交雜,“疇昔心不成得,將來心不成得,現在心亦不成得。我這平生作孽深重,很多次想藉此棺消弭罪孽,卻不知一念起,則萬劫生。此心不滅,縱有神棺何用?”
敖知名神采陡變,按在白素貞額上的右手青筋暴起,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大喝一聲,左手按住右腕,待要疾念法訣,牙關卻格格亂闖。
幾在同時,敖知名寂然跌坐在地,低頭耷肩,聲氣全無。
許宣還待說話,被他雙掌輕拂,呼吸窒堵,有如俄然懸浮在無邊無邊的虛空裡。
許宣奮力舉起流霞鏡,朝他雙眼照去。
大悲點頭道:“諸法人緣而生,人緣而滅。這位女施主在蜀山修煉千年,方與施主相遇;貧僧在此苦修幾十年,又焉知不是為了本日?”
“苦情花之毒”因情而生,大悲的“四空掌”倒是四大皆空,以之相驅,可謂再也合適不過了。
“阿彌陀佛!”大悲捏指念訣,朝下悄悄一拂,四周炫光亂舞,天旋地轉,刹時又變成了存放六合棺的“墓室”。
塔外鼓譟四起,呼回聲此起彼伏。昨夜雲集而至的佛門各派明顯並未拜彆,從那聲浪推斷,少說已有上萬之眾。
大悲近在麵前,遠如雲端,渾身金光覆蓋,彷彿如來普通。
“你是大悲長老,還是”許宣右手緊攥著留霞鏡,仍有些驚奇不定。
許宣想起花神穀的所見所聞,想起那山腹時空渦道內遇見的世人、遇見的本身,心亂如麻,忽想:“莪是誰?我是誰?我如果許宣,為何要南下滅宋?我如果完顏濟安,為何時候隻想著複仇?究竟是想要尋得六合棺、逆轉乾坤的‘許宣’是我,還是意欲摧毀六合棺、禁止‘我’的‘許宣’是我?我又安知‘現在’是否仍在當時空渦流當中?這一刻的‘我’是誰?”
許宣聽他言下之意,似是要放本身出塔,又驚又喜,正欲拜謝,又聽他道:“你已修成‘無脈之身’,經絡雖斷,卻無毛病。但你臟腑重創,不治必衰竭而死。貧僧‘四空掌’雖能驅毒化炁,卻冇有‘無中生有’的本領,要想救你,唯有當即改換臟腑,輸血續命。貧僧老朽之軀,臟腑自不能與施主比擬,但存亡關頭,也隻能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