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們忙就去請月娘來。月娘才六歲，也正歇晌。被丫環抱出來時還揉著眼睛。她雖年幼，卻已生得眉清目秀，粉雕玉琢。又天然帶了些清雅的貴氣，令人看著便覺麵前一亮。雁卿倒也嬌憨秀美，可被她一比，便毫無出彩之處了。湊在一處反而是月娘更像嫡女。

因中秋節鄰近，府上寒暄應酬多起來。林夫人繁忙，便緩了對雁卿的統領。

柳姨娘隻哄著阿寶，看都不看她就令丫環收了。雁卿覺出柳姨娘對她的歹意來。可她不明白，便也不去計算。隻對阿寶叮嚀，“不準再吃了。”

春困秋乏。崔嬤嬤去得久了，雁卿又總不醒，幾個小丫頭便也憊懶起來。未幾時就本身湊堆捉草的捉草，打盹兒的打盹兒。

一時將珠子都收到錦盒裡了，喜梅便呈給柳姨娘看，道：“倒像是水晶裡開了朵花兒，真是精美別緻。”

當即便命丫環們將琉璃珠收了，又拿撥浪鼓逗寶哥兒，好從他手中將琉璃珠換返來。寶哥兒又要哭，柳姨娘便也心煩起來，“我的小祖宗誒，如何甚麼人給的你都要。這是毒蠍子、大草率，會咬人吃肉呢！聽孃的話……”

雁卿便跟著她走。走了兩步纔想起來，就歸去將本技藝裡兩顆琉璃珠也給柳姨娘。

月娘瞥見雁卿，便復甦過來。從丫環懷裡掙下來，先端著美且雅的架子向雁卿施禮道，“阿姊。”

她手上還抱著裝琉璃珠的錦盒呢，阿寶正在李嬤嬤手裡亂掙，一揮手就將錦盒拍翻在童床上，那些個流光溢彩的珠子散了一床。李嬤嬤又從速把阿寶放下，和丫環們一道給月娘清算琉璃珠。

阿寶倒是有些野性的，看雁卿是生人，細心盯了她一刻，俄然便抽冷子撓了她一巴掌。他力量還小，打人便不很疼。雁卿莫名被他扇了一下，雖感覺阿寶像是在打她，卻又感覺或許他在玩鬨。便非常不解。

兩姊妹都還不到十歲呢，能有甚麼仇恨？

雁卿總感覺有那裡不對，便還杵在那兒。月娘已經抬手拉她，“阿姊，我們出去玩。”

還好月娘敏捷，忙替她說：“阿姊送我的琉璃珠被弟弟打翻了，我們在拾珠子。”

李嬤嬤在一旁聽著，心下雖感覺非常不當，可又不敢規勸。

月娘也有些惱了，便去拍阿寶的手，“讓你亂揮！”

這珠子雖稱不上清澈，卻也絕非渾濁。是用心做出花朵綻放於石心，於霧裡相看的模樣。比之清澈更顯嬌柔，要的就是妙趣。本來就是給雁卿裝點把玩的小物件，又何必凸顯貴重？

雁卿一說“不準再吃”，柳姨娘如何還不明白是如何回事？

雁卿聽不懂，就問月娘，“他說甚麼？”

雁卿卻不曉得這些，見她收了，便覺了了一樁苦衷。她吵嘴不聰明，手腳卻聰明，拉起月孃的手道：“我們去看阿寶。”便不由分辯的牽著mm往阿寶房裡去了。

且兼自有了阿寶，柳姨娘見天兒的寶貝著他，不免就蕭瑟了月娘。小孩子最是敏感，月娘心知弟弟比她得柳姨孃的歡心，早覺出落寞，隻不透露罷了。雁卿這會兒子記取她，她內心便生出些親邇來。

柳姨娘不在，旁人自不將小孩子的打趣話上綱上線，隻笑道，“寶哥兒還不到會說話的時候呢。”

公然有丫環取來珍珠。柳姨娘又道，“姨娘用珍珠與你們換，這些琉璃珠便給弟弟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