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芳雲“哎呀”一聲，看了三太太一眼，說：“有這麼回事？不該啊……我們老三老四暑假裡老跟十丫頭一處呢，都說十丫頭整日價隻顧了在家念英文、德文另有那勞什子拉丁文甚麼甚麼的――是這麼個東西吧，我也鬨不清――且我傳聞，十丫頭在上海讀書的時候，禮拜天門兒都不出的，讀書唸到咳血也有兩回，我聽著嚇死了，一個丫頭家，用不消這麼死命的讀書呢……”

內裡丫頭替程世運開門、打簾子。

“老爺？”杜氏一貫好脾氣，到這會兒也急了，“你把十丫頭給打成那樣，可不能……”

程芳雲想說甚麼，隻是看了程世運，一笑，轉了身，與田夫人、三太太各自帶著人退了出去。

出了正院，田夫人客居的地點與三太太往同一個方向去，就同程芳雲分開。程芳雲坐在竹轎上，本來是去她的住處“香雪海”，想了想，便輕聲的叮嚀了句：“去杏廬。”

杜氏聽到這裡，歎了口氣，說：“陶家也是開通人家。若小十真想讀書，這倒也不難辦到。”

程世運皺著眉。

“太太，老爺來了！”

本來稀裡嘩啦的牌聲，因為這一聲通傳，靜了下來。

“偏你能聽出來。”程芳雲笑了，有些不信。話音未落，就聽內裡報了。

“喲，我倒真給忘了這茬兒了！”程芳雲笑著汊。

“且說的是甚麼呢！好是真好……可十丫頭這麼一來二去的，弄的我這幾日，想想把十丫頭嫁的那麼遠、她又是不樂意，內心就難受起來。睡也睡不結壯，吃也吃不下，真格兒的寢食難安。”杜氏歎了口氣，“剛纔打了個甚麼……哦，三筒……不要，四萬。老爺也是活力。把十丫頭打成那樣，貳內心也不好過。”

程世運冇接茶，站起來往內房去。

田夫人和程之畋兩人也看出來門道，乾脆不出聲。

還是程之畋來的快些，笑道：“阿姨您可真是保守的思惟。誠懇說，我就是生的早了，如果生的晚些，必然得自個兒挑半子。”

“不賴？”程芳雲笑著，“真不賴，你把之鸞之鳳嫁一個疇昔不就結了？陶家看重的應當是咱程家的門楣，也不必然非要十丫頭不成。疇前不是有一齣戲，叫做《姊妹易嫁》麼？這不也是功德一樁？”

程世運走出去，除了程芳雲，其彆人在程世運進門以後，都站了起來。

程世運清臒的麵孔上，神采冷僻而素淨。

程世運聽到太太問，嗯了一聲。

“她就是死，也得給我死在陶家。”程世運說。

“姑太太說的是呀，大蜜斯這是正話反說呢。曾家是甚麼樣的人家呀，大蜜斯又是長孫媳，將來那家業還不都是大蜜斯的？”三太太笑著說，見之畋隻是一笑，並不接茬兒，便又說：“太太、姑太太，我也不怕說實話，如果之鸞之鳳有這個福分嫁到陶家那樣的人家去，我倒要跟著去了。遠些便遠些，陶家那家世，後輩那有出息，真不輸給我們家少爺們。”

這一聲，不但把端熱水出去的豆蔻嚇的呆若木雞，也把程世運弄的愣了一下。

“紅姨，您在說甚麼啊？”程之畋皺了下眉，看了杜氏一眼。

程芳雲見狀領頭笑道：“喲，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了。大弟、弟妹，早些安息。”

程世運點頭，可貴的開了口：“大姐慢走。四mm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