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見寶玉牛心,都怪他呆癡不改.今見問`天然\'二字,世人忙道:“彆的都明白,為何連`天然\'不知?`天然\'者,天之自但是有,非人力之所成也。”(未完待續。)
賈政笑道:“倒是此處有些事理.當然係人力穿鑿,此時一見,未免**起我歸農之意.我們且出來安息安息。”說畢,方欲進籬門去,忽見路旁有一石碣,亦為留題之備.世人笑道:“更妙,更妙,此處若懸匾待題,則農家家風一洗儘矣.立此一碣,又覺生色很多,非範石湖田家之詠不敷以儘其妙。”賈政道:“諸公請題。”世人道:“方纔世兄有雲,`編新不如述舊\',此處前人已道儘矣,莫若直書`杏花村\'妙極,“賈政聽了,笑向賈珍道:“正虧提示了我.此處都妙極,隻是還少一個酒幌.明日竟作一個,不必富麗,就依內裡村落的式樣作來,用竹竿挑在樹梢。”賈珍承諾了,又回道:“此處竟還不成養彆的雀鳥,隻是買些鵝鴨雞類,才都相稱了。”賈政與世人都道:“更妙。”賈政又向世人道:“`杏花村\'固佳,隻是犯了正名,村名直待請名方可。”眾客都道:“是呀.現在虛的,便是甚麼字樣好?”
繞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脈香.賈政聽了,點頭淺笑.世人先獎飾不已.因而出亭過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著意觀覽.忽昂首瞥見前麵一帶粉垣,內裡數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世人都道:“好個地點!“因而大師進入,隻見入門便是盤曲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麵小小兩三間房舍,一明兩暗,內裡都是合著境地打就的**幾椅案.從裡間房內又得一小門,出去則是後院,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後院牆下忽開一隙,得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牆內,繞階緣屋至前院,迴旋竹下而出.
大師想著,寶玉卻等不得了,也不等賈政的命,便說道:“舊詩有雲:`紅杏梢頭掛酒旗\'.現在莫若`杏簾在望\'四字。”世人都道:“好個`在望\'!又暗合`杏花村\'意。”寶玉嘲笑道:“村名若用`杏花\'二字,則俗陋不堪了.又有前人詩雲:`柴門臨水稻花香\',何不就用`稻香村\'的妙?“世人聽了,亦發哄聲鼓掌道:“妙!“賈政一聲斷喝:“無知的業障,你能曉得幾個前人,能記得幾首熟詩,也敢在老先生前矯飾!你方纔那些胡說的,不過是試你的清濁,諷刺罷了,你就當真了!”
一時,賈璉趕來,賈政問他共有幾種,當今得了幾種,尚欠幾種.賈璉見問,忙向靴桶取靴掖內裝的一個紙折略節來,看了一看,回道:“妝蟒繡堆,刻絲彈墨並各色綢綾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昨日得了八十架,下欠四十架.簾子二百掛,昨日俱得了.外有猩猩氈簾二百掛,金絲藤紅漆竹簾二百掛,黑漆竹簾二百掛,五綵線絡盤花簾二百掛,每樣得了一半,也不過春季都全了.椅搭,桌圍,**裙,桌套,每分一千二百件,也有了。”一麵走,一麵說,倏爾青山斜阻.轉過山懷中,模糊暴露一帶黃泥築就矮牆,牆頭皆用稻莖保護.有幾百株杏花,如噴火蒸霞普通.內裡數楹茅舍.內裡倒是桑,榆,槿,柘,各色樹稚新條,隨其盤曲,編就兩溜青籬.籬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轆ち之屬.上麵分畦列畝,佳蔬**,漫然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