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具粟帛往酬,藉此階進。是後常一過竇,時攜肴酒,相與流連。女漸稔,不甚避諱,輒馳驅其前。睨之,則低鬟淺笑。南益惑焉,無三日不往者。一日值竇不在,坐很久,女出應客。南捉臂狎之,女慚急,堅辭曰:“奴雖貧,要嫁,何貴倨淩人也!”時南失偶,便揖之曰:“倘獲憐眷,定不他娶。”女要誓;南指矢天日,以堅永約,女乃允之。自此為始,瞰竇他出,即過纏綿。女促之曰:“桑中之約,不生長也。日在帡幪之下,倘肯賜以姻好,父母必覺得榮,當無不諧。宜速為計!”南諾之。轉念農家豈堪匹偶,姑假其詞以因循之。
南三複,晉陽間家也。有彆墅,去所居十餘裡,每馳騎日一詣之。適遇雨,半途有小村,見一農夫家,門內寬廣,因投止焉。近村人固皆威重南。少頃,仆人出邀,跼蹐甚恭,入其舍鬥如。客既坐,仆人始操篲,殷勤氾掃;既而潑蜜為茶。命之坐,始敢坐。問其姓名,自言:“廷章,姓竇。”未幾,進酒烹雛,給奉周至。有笄女行炙,時止戶外,稍稍露其半體,年十五六,端妙非常,南心動。雨歇既歸,繫念綦切。
既入,則舍宇湫隘。叟挑燈促坐,便命隨事具食。又謂嫗曰:“此非他,是吾恩主。婆子不能行步,可喚花姑子來釃酒。”俄女郎以饌具入,立叟側,秋波斜盼。安視之,芳容韶齒,殆類天仙。叟顧令煨酒。房西隅有煤爐,女郎入房撥火。安問:“此女公何人?”答雲:“老夫章姓。七十年止有此女。田家少婢仆,以君非彆人,遂敢出妻見子,幸勿哂也。”安問:“婿何家裡?”答言:“尚未。”安讚其惠麗,稱不容口。叟方謙挹,忽聞女郎驚號。叟奔入,則酒沸火騰。叟乃救止,訶曰:“老邁婢,濡猛不知耶!”回顧,見爐旁有蒭心插紫姑未竟,又訶曰:“發蓬蓬許,裁如嬰兒!”持向安曰:“貪此生涯,致酒騰沸。蒙君子獎譽,豈不羞死!”安審諦之,端倪袍服,製甚精工。讚曰:“雖近兒戲,亦見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