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毅猜想此人應就是拜日山莊的段莊主,他眉宇間精光若隱,機鋒巧露,瞧著修為應不在恨百姓、畢嵐等人之下。
先前說話的小廝走到一株桃樹下,解開褲袋撒尿,撇嘴道:“這瘋子如果真有來頭,何必讓那老毒物每天紮針喂毒藥的折磨他?我現在隻要想起那老毒物住的茅舍,膽汁都快噁心出來了。”
他見這些小廝各個氣勁綿長,顯也是練過些工夫,不敢粗心,隻等這些人繞到些僻靜的院落就籌辦脫手拿人。
貳心中疑慮,這段珪但是朝廷的欽點中常侍,時幽冥亦是回鶻國師,他們要見麵自可在長安城裡,何必大老遠的跑到這荒山野嶺來?除非兩邊皆有不成告人的目標!
最前麵的小廝無精打采,抱怨道:“這個冇心冇肺的老瘋子,若不是我們兄弟整日把守顧問他,他哪有這般的精力頭?大半夜竟還跟我們捉迷藏玩,這不是用心折騰人嗎?”
雲毅嘲笑道:“天宗、朝廷、現在竟連西域鬼都的人都插手出去了。我若不去探個究竟,豈不孤負這天時夜色?”說著,身形稍隱在山岩暗影中,直奔拜日山莊。
雲毅惶恐之際,驀地瞥見遠天數道人影冉冉飄落,為首一名圓臉老者骨瘦嶙峋,哈腰駝背,身穿墨藍色的披風,個頭還不到雲毅的臂肩,瞅模樣比禰衡還要肥大幾分。
雲毅心知這莊內妙手如雲,不知段珪還宴請了哪些傍門左道的妙手,他不敢粗心,收了身形閃頓在一處僻靜的院落停下,肅立在一處房梁頂端。
一名小廝靠在木柱上昏昏欲睡,噓聲道:“你小點聲,那老瘋子但是段莊主點名要看管的人,估摸來頭不小,如果讓莊主曉得你在這抱怨,謹慎閹了你送去宮裡當寺人!”
小廝罵罵咧咧的提起褲袋,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道:“真是倒了血黴。本來覺得看管這瘋子是個美差,不必在灼焚之日去阿旁宮冒死,哪曉得這仗還冇打,老子的命根子就快冇了!”
這時段珪身邊一名壯漢低聲道:“莊主,這裡夜裡風寒,我們是不是先將兩位西域來的朋友請進拜日山莊再說?”
他身影悄悄無風,快逾閃電的在後山禦風疾行,此時如有人偶然張望到他,頂多也隻覺得是瞧見一條黑夜尋食的貓影罷了。
他察看好久,這拜日山莊防備森嚴,各處都有血浣砂塗抹的箭矢在黑夜中收回熠熠紅光,即便是在夜空中,也有莊內豢養的棕羽黑鷹遊弋巡查,以防仙家妙手自半空潛入。
兩名錦袍男人見狀,足下遁光收起,躬身施禮後就退到段莊主身後。時幽冥玉杖輕引,微微點頭笑道:“時某即已到了貴莊門口,竟還煩勞段大先生親身驅逐,真是折煞我二人了!”
段珪哈哈大笑,一拍腦門道:“段某胡塗,若非葛總管提示,我們幾乎又怠慢了國師和恨道友!”
段莊主嗓音鋒利,好笑容實在樸拙心切,朗聲道:“國師真是太客氣了,你是西域鬼都的擎天柱石,又乃段某昔日故交,現在屈尊而至,台端光臨拜日山莊,段某戔戔走上幾裡山路相迎又算得了甚麼?”
他話音稍頓,望了眼時幽冥身後之人,驚奇道:“段某莽撞,還未就教國師身邊這位道友的名諱?”
雲毅從一處山岩後緩緩走出,神采陰沉。他固然不曉得朝廷為甚麼會和西域回鶻國的妙手攪和在一起,可毫無疑問,這些人對承平天的無辜羽士毫不會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