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模樣清秀，雙眸中透著一股冷然的孤傲與倔強。

顯是答允賭約，要將來人都拒之門外。

不過他穿戴甚是粗陋，衣服上儘是補丁不說，四月霜寒，褲子也隻能遮到膝蓋，連腳上的草鞋都已破洞，暴露兩隻黑黢黢的腳指頭。

“一彆十餘年，癲老弟，彆來無恙否？”

“奇特，我們明顯瞥見那老頭進了義莊，如何一晃就不見了，莫非是躲在棺材裡了？”

“想不到你竟會五鬼搬運之術。娃兒，你是承平天的弟子嗎？”那老頭不知何時從內裡鑽了出來，坐在木棺上翹著腿，嘴裡嚼著糖人，含混不清的說道。

少年情知這是老頭在棺材裡玩的鬼把戲，童心大起，在旁諷刺道：“沾些倒黴倒也罷了，萬一再把老命丟了，和這棺材做了鄰居，那就有得瞧了。”

幸虧他看管義莊多年，見過很多在理取鬨之人，聞言冷哼道：“真是奇特。這墓陵義莊乃是我家的一畝三分地。你們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我攆走幾小我，為何還要你事前同意？”

半晌的工夫，幾名大漢氣喘籲籲的跑到莊門口，惡狠狠朝內裡張望，此中一名禿頂大漢喝問道：“小子，老子問你，是不是有個老頭兒跑出來了？”

城西‘墓陵義莊’早早敞開了門，莊內青苔滿布，紅桐古木的大門已然掉了色彩，門口幾處青石板也裂了縫，幾口木棺七零八落的擺在大堂，略顯破敗。

少年回身坐在一處石階上，翹起二郎腿，故作長歎道：“這莊子近幾日鬨鬼，想必是棺材內裡的屍身餓了，要吃人的！”

這時咚咚的聲音由緩轉急，節拍愈來愈快，如驚心鼓震，沉悶怦然，敲的世民氣頭髮怵。

平常百姓，看到死屍不暈不吐已屬可貴，開棺掘墓，挖人祖墳的用‘膽小妄為’描述亦不為過，可如禿頂大漢這類往‘鬼口’上撞的逃亡徒，少年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是故上到當朝權貴，下至販夫走狗，哪怕是街頭的乞丐，都少有人情願和屍身打交道。

“快追，彆讓那老頭兒跑了。”俄然遠處幾聲厲喝傳來。

“你說，你是不是應當賠償我？”

這時棺材恰時傳來‘咚咚’的聲音，不緊不慢，似是魔音繚繞，甚是詭異。

俄然“砰”的一聲，棺材蓋驀地騰空飛轉，禿頂大漢一愣神，想也不想就顫聲喊道：“詐…詐…詐屍啦！”

一名少年斜躺在門口的石階上，背後倚著木柱，雙腳懸空互搭，嘴裡叼著不知從哪兒折來的一截蘆葦，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朝陽東昇，溫暖的東風拂過一排排青柳翠竹，正值槐序時節，腐敗煙雨過後，天水城內喧鬨鼎沸，人來客往，茶棚酒舍忙的不亦樂乎。

老頭也不活力，笑嘻嘻道：“你若真有本領，明天這莊子來多少人，你就攆多少人。不然欺負我一個風燭殘年的白叟家，算甚麼本領？”

當時天下仙道富強，儒道並顯於世，倡揚‘天納萬靈’，神妖怪怪之說甚囂塵上，連天子都有‘不敬百姓敬鬼神’之說，更何況平常的農家百姓。

“大哥，要不我們走吧。歸去就說那老騙子跑了，大不了挨頓怒斥，犯不上為了幾兩銀子和屍身打交道，太倒黴了！”一名大漢怯懦道。

他最後一句像是說給本身鼓氣，手中拿起一根成人胳膊粗的木棍，亦步亦趨往幾口棺材擺放的處所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