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張刻薄的櫃檯,看著劈麵女人的親熱笑容,商天頌有些拘束地剛要說上幾句,忽聽得鋪子背麵有人揚聲呼道:“阿蘭~~~出去幫娘切豆腐……馬舉人家過會兒就要來取了……”
想著阿誰夏季的午後,看著現在窗外的飛雪,握著孃親細如枯木的手腕,撫著掌間滑潤通透的玉鐲……阿蘭抿唇點了點頭,不管前來講媒之人如何恭喜,阿蘭的眼中儘是落寞哀痛。
孃親抱屈而亡,董相如便於乳母相依為命。
在周遭幾個世家後輩聒噪的起鬨聲中,商亓聞聲了本身狼籍的‘咚咚’心跳聲,他在怔忡之間並未發覺本身那喉結轉動的呆傻樣,而董相如對著商亓可貴地又笑了,因為他方纔隻是感覺那煩瑣斑紋眼熟,一碗酒飲下以後,他清楚地憶起那煩瑣斑紋是在那裡見過,連帶著商亓的那張臉,他都感覺越看越像!
“到了當時,阿蘭你便是我馬氏全族的大仇人,我們的兒子相如雖說是庶出,但相如他也能子憑母貴,此後更是出息似錦平步青雲了!”
馬相如歡樂地揣著那塊純金打造的長命鎖回房,要與孃親說那商父執馴良可親,但這一夜,他的孃親並未回房。
心間如同灌了蜜糖,商天頌似喝酒那般將那碗涼茶幾口喝下,鎮靜又衝動地低聲商定:“阿蘭……一個月!隻要一個月我便返來!你放心等著便是!阿蘭..........多謝你!”
懶得再看董相如一眼,商天頌叫了兩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出去架起董相如就往外拖,誰知方纔默不出聲的董相如現在卻抬起臉來對著商天頌嘲笑道:
董相如本姓馬,出世於書香家世,雖為姨娘所生但終是男丁,且長得如其母那般俊美敬愛,故而自幼討得馬舉人歡心。
董相如倒也安然相隨不求甚麼名分,隻因他僅要一項……商家堡家破人亡!
馬相如親母整天淚流不止、日漸病容,而馬舉人的一乾妻妾藉機教唆導致馬相如親母得寵。
不管商亓如何動之以情而求,商天頌終是曉之以理而拒,一邊是情一邊是親,商亓隻得帶著董相如在秦陽置宅安家,盼望能緩緩圖之。
無人對這個“失節”婦人透暴露一點點的慈悲,乃至有幾個老者仍舊對著那吞噬了兩條性命的深井罵罵咧咧,待得世人揚長而去以後,馬相如才被乳母自灌木叢中帶出來……一老一幼對著那口深井徹夜痛哭.............
心中懵懂的馬相如看著麵前阿誰微蓄黑髯的商堡主,並未感覺此人臉孔可愛,反而商堡主那張國字臉的正氣之容令馬相如感覺商堡主比馬舉人有著更好的舉止氣勢,似懂非懂的馬相如還對著商堡主甜甜一笑,惹得商堡主心中暢懷不已,在馬舉人的相請之下不由又多喝了幾杯酒。
商天頌被董相如的這句話激得一個愣神,隨後他的神采既又驚又疑,心中一陣澎湃彭湃,卻聽得董相如嘲笑著開口翻出一件舊案:
許是夏季裡頭實在太熱,商天頌的臉上有些微微發燙,他低頭拭去了額間的幾滴汗珠,又深吸了幾口氣,猛地昂首看著阿蘭的柔暖雙目,痛下決計般一字一句說道:“我商天頌自三歲發矇,五歲習武,八歲跟著爹爹離家遊曆,十二歲喪母,十五歲訂婚,十七歲喪父,弱冠之年結婚,現在家中一妻一子,再無彆人……阿阿阿.........阿蘭......你.....你可情願做我的如夫人?!我我我....我商天頌對商家堡列祖列宗賭咒!自阿蘭以後毫不會再多一人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