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免禮。”

“給天子的那封信上麵，你寫了甚麼？”坐於敖洺劈麵的那名仙顏女子雖說問了句話，但是側臉望著閣樓街景，那對美眸瞧都不瞧敖洺。

“卓閣主的信，梓童可有看過？”天子沐浴換衣以後，盤膝坐於軟榻之上，接過皇後呈上的九龍萬壽盞，品了一口，隨即展顏笑道，“還是梓童這兒的茶最香，寡人最愛。”

卓卉君不睬睬那雙新置的木筷，隻是低頭將那杯‘丹青不渝’一飲而儘。

“返來就好，麟兒這回可要多陪陪母後……”皇後將柔嘉扶起，垂憐喚著長女的奶名，“江湖險惡必是刻苦受累的，麟兒不準再到處亂跑了。”

卓卉君見得敖洺如此殷勤，冷若冰霜的臉上鬆動了幾分，自顧自舉箸夾菜，對著那塊鴨腿肉不聞不問，倒是接二連三地幾口飲下了滿滿一杯酒，卻始終看也不看敖洺一眼。

淦州汶泰城，除了是‘千古五城’之一,還是天下間文人騷客們心中的聖地,當朝太子太傅丁驥又是本籍汶泰,更是為這座古城添了份殊榮。

上一回？這個‘上一回’與此時現在，隔了將近十七年。

雙手接過兩封信函，樂聆音謹慎收妥了，紅唇微抿,抬眼看向敖洺，卻終究僅是點了點頭。

“陛下富有四海，享天下之最，卻在這兒諷刺臣妾。”

樂聆音點頭應道：“是。”

“卉卉，這是青鶴樓的招牌菜‘三寶醬鴨’，快嚐嚐……”敖洺將一塊鴨腿肉夾到卓卉君那邊的小碟子裡，笑眯眯說道，“一起勞累趕至汶泰城，卉卉辛苦啦！”言罷又給卓卉君倒了滿滿一杯酒……酒香平淡、碧綠剔透，恰是儀狄穀的‘丹青不渝’。

“誰老是妒忌了？……誰茹素了？！”

到了延福宮，皇後公然撫著柔嘉的臉頰紅了眼角，令得柔嘉心中非常慚愧，當即跪在皇後膝前請罪。

那是個十多年前的一個商定，卓卉君覺得敖洺早就忘了這個不敷輕重的小小商定……那年的卓卉君堪堪二八韶華，現在.........她不由看向敖洺，當年的棱角已然被白駒過隙的舊事曆練鍛造得高深內斂，眉眼之間還是透著那股獨占的豁達俊朗，微揚的唇角、清澈的眼眸無一不顯得蕭灑不羈。

站在豪華恢宏的景和宮裡頭，看了眼侍立於殿門角落十多個低眉紮眼的宮人，柔嘉的心中，卻平空生出幾絲冷寂落寞。她由著嬤嬤宮女們服侍沐浴洗漱，待得入了寢殿便揮手令小宮女放下五重羽紗簾，單獨坐在鮫綃帳以內，看著榻上鋪陳了的百福羅衾，不由感覺本身相稱怠倦，可心中總有絲牽掛惦記……從袖間摸出一個小瓷瓶，瓶身畫著歪歪扭扭的喇叭花，她的指尖細細摩挲著斑紋，闔眼無聲感喟。

見著大街冷巷到處可見方巾墨客聚在一處讀書論文,在青鶴樓閣裡頭臨窗而望的敖洺揚眉一哂，懶惰言道：“個個都擠破了腦袋想著作大官，真是勤奮。”

姐弟情深，兩人說話間不知不覺到了掌燈晚膳時分，徹夜又恰逢十五，隆德帝駕輦早早停在了延福宮，一聚嫡親之樂。

恭候多時的許嬤嬤順著皇後的話由，對著珠簾輕拍幾掌，立時稀有位宮女捧著金盤銀碟魚貫而入，剛將糕點生果安插劃一了，又聽得廊下的寺人跪在簾外報導：“稟娘娘，太子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