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謹慎的大臣本還對劉賀有幾分期許，感覺此人或許小事胡塗，大事卻還清楚，天子的這道聖旨當然不能接，裝個病、受個傷地拖一拖，也就疇昔了。不料聽聞劉賀不但接了聖旨，並且迫不及待地籌辦上京，明裡嚷嚷著“早想著來長安拜見陛下”，暗裡抓著來傳詔的使臣，不斷地探聽長安城裡哪家女人長得好，哪個公子最精於吃喝玩樂，哪個歌舞坊的女子才藝出眾。那些大臣也就點頭感喟著斷唸了。

他聽到遠處的腳步聲，有些漫不經心，“好。我要走了，有緣再見。”

雲歌卻凝睇著他清澈的眼睛，慎重地點了點頭。

在母親的千叮囑、萬丁寧中，他上了馳往長安的馬車。

劉弗陵設席替劉賀拂塵洗塵，宴席設在建章宮前殿，比未央宮前殿的嚴肅堂皇多了幾分隨便高雅。因算皇室家宴，以是人數有限。劉弗陵、昌邑王、霍光、田千秋、張安世，另有劉病已和孟玨陪席。

一瞬後。

雲歌低著頭，抿唇而笑，“你要籌議甚麼事？”

簫音漸漸和緩，世人仿似看到一輪圓月緩緩升起。圓月下輕風吹拂著萬棵青鬆，溫和的月光從鬆樹的裂縫點點灑落到鬆下的石塊上，映照著清澈的泉水在石上叮咚流過。

他也是少年兒郎，如何能夠冇有爭強好勝的心？又如何能夠情願讓彆人嘲笑他？他也想一劍舞罷，合座喝采，也想看到皇爺爺讚成的目光，而不是逐步絕望暗淡的目光。

小兒躊躇了下，握著杏子開端吃。吃完，又昂首看著他。

行到飛橋中間，劉弗陵留步，孟玨和劉病已也忙停了腳步。

霍成君是個女兒家，不能隨便說話。霍禹有父親在，不敢隨便開口。霍光、田千秋、張安世、孟玨、劉病已都是謹言慎行的人，非需求，不會等閒說話。劉弗陵又本就寡言少語，不是甚麼風趣善言的天子。

劉賀苦笑：“讓陛下見笑了。”

“甚麼時候？半夜？半夜？”

劉弗陵淺笑：“十七年冇見，你竟然還把我當作迷路的少爺公子。我卻已經曉得你是劉賀，你輸了。”

“你明目張膽地派人返來拿簫，我隻是獵奇地問了問，又去偷偷看了看。”

雲歌猛地想站起，卻差點從屋頂栽下去，劉弗陵倒是有先見之明，早早握住了她的手，扶住了她。

“你覺得我是見到你才認出你的嗎？你拜彆後，我就用心和先生學畫畫，一年小成，當即畫了你的畫像，籌算偷偷刺探。不承想，清算我書房的宮女，剛看到你的畫像就認出了你，與我笑說‘殿下的畫雖好，可未將賀奴的風采畫出呢’，我就立即將畫撕掉了。”

一個躺於樹上，一個站在樹下，吃杏。

孟玨眼中彆有情感，看劉弗陵正看著他，忙低下了頭。

劉弗陵攀梯而上，於安嚴峻得氣都不敢喘，看到劉弗陵走到雲歌身側，挨著雲歌坐下，才吐了口氣，轉頭狠瞪了敷裕一眼。

劉賀呆呆望著劉弗陵，一臉不成思議。

劉賀愣了一愣，當即拊掌而笑，“好發起。陛下，臣也大膽同請。隻聞陛下才名，卻從未真正見地過，還求陛下準了臣的要求。”

劉賀頭疼地揉太陽穴，“我隻曉得有個宮女鬨得世民氣慌，那裡能想到宮女就是你？老三，他……唉！我懶得摻雜你們這些事情。陛下讓臣回昌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