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問你話呢！如果再來一次……”

“這些衣服大補丁重小補丁，你就是賜給侯府掃地的丫頭都不會有人要，你帶去做甚麼？是你穿，還是給我穿？”

多此一舉！劉詢冷哼了一聲，將絹帕丟到了一邊。

屋子裡裡外外都變得亮堂、潔淨了，他卻仍意猶未儘，看到裡屋的舊箱籠，就全數打了開來，想要清算一下，箱子大多是空的，隻一箇舊箱子裡放了幾件舊衣服。

這些話，你能聽到嗎？或許，你底子就不肯聽了，也早就不體貼了。他笑得好似身子都直不起來，手中緊抓著絹帕，臉貼在舊棉襖上，幾滴水痕在棉襖的刺繡上淡淡暈開。

螢火蟲在荒草間，一閃一滅，時近時遠。劉詢順手拔起地上的一根草，想著這根草若用來鬥草，應當是個百勝將軍，平君若用它，雲歌必定要被灌得酣醉。他忽地感覺夜色過分安好、過分冷僻，指尖用力，將草彈了出去，草兒平平飛出去一段後，孤單地跌向了地上，再不會有報酬了一根草而又叫又嚷、又搶又奪了。

他隻要悄悄一伸手，便能夠毫不吃力地接住老天給的“緣”，將 它變作此生此世的“分”。但是他忙於在雕欄玉砌中追逐，太驚駭一個不留意就會再次跌入窘蹙的人間炊火中，底子冇精力、也不想轉頭去伸手。

劉詢冇有說話，隻是將絹帕謹慎地收進了懷裡。他的餘生已經冇有甚麼可期盼的，唯有這個絹帕上的東西是未知的，他需求留給本身一些期盼，彷彿她和他之間冇有結束，仍在停止，仍有未知和期盼。

現在的他，天涯天涯，甚麼都能夠追隨到，卻唯有失落的舊事再找不到了。

小女孩獵奇地看著劉詢，看到他想翻開絹帕，卻又緩緩地合上。

平君說不出來話，冇有補丁的舊衣服，她卻仍不肯罷休，他也隻能歎一聲“窮怕了的人”，隨她去。

“是！要派人來定時打掃一下嗎？”

劉詢聽而不聞，仍然一棵樹、一棵樹地細心檢察著。然後，他站定在一棵樹前，手指撫摩著樹上的一個樹疤。他取下腰間的短劍，沿著疤痕劃了出來，一個桐油布包著的東西掉到了地上。

小女孩很憐憫地感喟，支著下巴說：“因為我偷糖吃，我娘也生 我氣了，但是我不悔怨！因為我早曉得娘若曉得了我不聽話必定會活力的，但是阿誰糖真的很好吃，我就是想吃呀！以是即便再來一次，我仍然會去偷吃。”小女孩忽閃著大眼睛問，“你呢？如果再來一次，那些錯事你會不做嗎？”

下一個會是誰的？

他模糊約約地想起，當劉弗陵犒賞了侯府後，他讓平君籌辦搬場，平君連著幾案，坐榻，乃至廚房的碗碟都要帶疇昔，他笑著點頭，讓她把捆好的東西全數拆開，放回原處，拆到衣服時，平君死活不肯扔，箱子裡的這幾件是他順手翻著，硬扔回箱子裡，不準她 帶的。

何小七先前在院子內裡還能聽到院子內的動靜，雖感覺聲音古怪，但在劉詢身邊多年，他已經學會少說話、少獵奇。厥後卻再聽不到一點聲音，他耐著性子等了好久，天氣漸黑，可屋子裡仍然冇動靜，他不由擔憂起來，大著膽量，跨進了院子，入眼處，吃了一驚，待從窗戶看到劉詢大夏天竟然披著個襖子，更是唬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翻開絹帕後愣住。紅色的絹帕上冇有一個字，也是空缺。一瞬後，他搖點頭，扔到了一旁。兩條空缺，已分不清楚哪條是孟玨的，哪條是他的。 第三條絹帕上，畫著一個神態慵懶的男人，唇畔似笑非笑，正對著看絹帕的人眨眼睛，彷彿在說：“慾望就是一小我心底最深處的奧妙，如何能夠寫下來讓你偷看？”寥寥幾筆，卻活矯捷現，將一小我戲弄了彆人的神情描畫得淋漓儘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