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畢也不可禮，就此揚長而去。

二少奶奶寇氏出去回說飯已備好，唐牧親攙著唐老夫人到餐室坐定，因唐老夫人一邊是重孫一邊是外孫，唐牧便坐到了韓覃下首。桌上天然滿滿鐺鐺一桌菜式，他見韓覃拘束不肯多用，因度其本地人氏，想必自幼喜食腥味，又昨日兩隻金蝦亦是愛吃的模樣，便替她先剝出幾隻香蔥西施舌來放在食碗中，直等她全吃完了，才又不動聲色替她夾了兩筷子酒糟蚶。身後佈菜的丫環見此也悄悄退了下去。

唐老夫人本日大喜之下昏昏綽綽，又畢竟唐逸纔是現在她心頭第一首要，竟忘了這才歸家的外孫女兒已是睏乏一日，忙喚問玉過來叮嚀道：“將表女人安排到我臥房那碧紗櫥內便可，鋪蓋是現成的，快去替她備水備衣，好叫她梳洗了早睡。”

飯食已，漱口畢，這從祖到重孫四代人一起回到唐老夫人起居室坐下。韓覃昨夜一夜未睡，本日更是懸提著擔憂了一天，此時便有些睏乏。唐老夫人久不見唐牧歸家，此時還想要叫考教些唐逸的學問。唐牧忍不住問道：“母親可有替嬌嬌安排好住處？”

唐牧道：“她自仲春底出過後行跡成迷，在外流落一個多月，不管是遇水匪還是磕破頭，皆牽著詭異。但既然臨玉說她就是真的，那想必這孩子是真的。至於剩下的事情，兒子自會花時候查清，還請母親心中不要有隔閡，束縛著下人們好好待她。”

唐牧還是一笑允了，撩起袍角在側麵一幅書著曠朗無塵四個大字的橫幅下紅檀木的圈椅上蹺腳坐下，暴露內裡墨灰色的闊腿總角長褲來。有小丫頭捧茶上來奉給他，他便接過來冷靜喝著茶眼觀鼻心，不再多言一句。

她忽而眸子一轉尖聲道：“與你們同下過福建冇死的小廝另有兩個個，方纔被二少奶奶斥逐，不如叫他們來認一認？”

傅臨玉點頭道：“未曾！”

唐老夫人連連點頭，一手摟著韓覃不肯鬆開，一手叫寇氏捉著往品和堂而去。

唐牧隻得返來複又坐下：“總得要母親點頭才行。”

唐老夫人鼻子裡哼著寒氣：“她比你年長八歲，那查恒又是個馳名的欺上瞞下玩弄群臣的老奸賊，我這輩子也不會允她進門，你帶句話，叫她死了要入我唐門的心。”

唐牧個子比傅臨玉還要略高，此時微微側首，半眯了眯薄皮鳳眼：“她當是個圓臉纔對。”

傅臨玉見唐夫人一隻手恨不能攆碎了那串佛珠的模樣，上前施了一揖道：“人是一小我，但是她既遭劫又溺水，在外流浪兩月，瘦脫了形樣亦是常事，待好好療養幾個月容樣天然會變返來。”

唐老夫人忙又大聲叮嚀問玉：“既他二叔要在這裡用飯，快快的叫我的阿難也到這裡來吃，他也好久未曾見過他二爺爺的麵，隻怕心中想的緊。”

這下可好，唐世坤不在，代替唐世坤的倒是傅臨玉，那場臨入門的大戲，能夠不消演了。

文氏又去望唐夫人，哀叫了聲：“姑母！”

傅臨玉自另一側出夾巷纔要往唐夫人並唐世宣所居的上陽居而去，才拐彎便迎上唐夫人並文氏兩個在拐角處站都會。文氏不等傅臨玉靠近便低叫道：“不成能，那小女人與福建所來的卷軸上完整兩樣，底子不是一小我。”

她撫著韓覃的腦袋，摸到發間那微微凸起的疤痕心中又是一痛落起眼淚：“不幸的孩子，這一個多月在外也不知受了甚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