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想著此人用心坦白身份，應當不至於為幾句口舌之爭起火，卻不想他的謹慎眼竟比他的還嚴峻：“圓明先生，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消牽涉到她人，瑾瑜甘心受罰。”

他很震驚，拿著年景寫的計算紙不放手。

“你這個畜牲，那是給亡者的供奉，你如何也能下得去嘴。”年景前幾日送的銀子，被謝元寶搶去，李老頭年紀太大鬥不過身強力壯的他，隻好和老伴去山裡摘些山果放在年氏的墓前供奉。

對賬是極耗時的事，兩本賬冊如何也要幾日的工夫，年希堯已經從秦氏那邊得知年景明兒要帶年畫歸去掃墓，遂替他討情道：“圓明先生，景哥兒明兒要歸去給他母親掃墓，這賬冊……”

年景冷下臉。

圓明先生垂首看去，右腳綿襪一角確切暴露在外，那料子和鑲邊明眼人一看便能瞧出端倪。

李老頭的兒子暮年參軍死在疆場，兒媳婦也早早再醮，隻和老伴相依為命，他們就住在山裡，離年氏的墳場不遠，因為年景對他們頗照顧，他打理年氏的墳場也經心極力。

隻是本年初他去鎮上買泥瓦給年氏修補墓圍時，被謝家阿誰地痞看到，至此就冇安寧過，還把年景每月送過來打理墳場的銀子搶去。

年景自以為他的謹慎眼已經夠嚴峻，不想這位爺更短長，直接病入膏肓。

圓明先生嘴角一勾，不容回絕隧道：“那就今晚查對好，明早給我送過來。”

而他還冇有從年景的如花笑容裡回過神，便見那位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聽允恭說，你另有一個mm，不知她的嘴是不是也如你這般短長？”

這是在諷刺他渾身是刺，不好相與，年景內心嘲笑，麵上卻如他所言，靈巧地笑了笑：“孟子曾對梁惠王曰：填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後止，或五十步而後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

年景微微瞼下眉眼，恭敬答道：“綿襪未穿戴好。”

他說著話，再次將賬冊遞疇昔。

真真是受教了。

逃的還挺快，不過冇有乾係，來日方長。

不常笑的人，笑起來分外甜的粘牙，讓本來想怒斥年景兩句的年希堯，如何也張不開嘴。

等圓明先生看過年希堯送去的賬冊，想見他的時候，年景已經出了武昌府地界。

他多的是體例讓他乖乖進京去見他……

他頓了頓冇說話，彷彿也冇清算綿襪的籌算，反手接過年希堯手裡的賬冊遞到年景麵前：“你眼神挺鋒利，想來心機也細緻，這兩本賬冊便交由你來考覈，你看如何？”

年景一整晚冇有睡，拿著光腦不斷刷賬冊，為圖便利計算，他把查對好的賬目全數換成了阿拉伯數字，倒也省了很多時候。

趕緊結巴著聲替年景擺脫：“四……圓明……圓明先生請莫怪，這孩子是書癡，就愛說些名言典故甚麼的，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彆和他普通見地。”

更何況貳內心很清楚，年府雖不比巡撫府衙防備深嚴，卻也不是甚麼人都能到處走動的。

誰知謝元寶在賭坊輸光銀子，又來威脅李老頭拿出年景之前送返來的銀子，“活著的人都冇吃，死人還吃甚麼吃，我奉告你老東西，這是我二嬸，她的墳頭不需求你們這些外人打理，你如果見機就把我堂弟送返來的銀子十足拿出來……”

“景哥兒……你們這是？”年希堯拿著剛找到的彆的一本賬冊從耳室出來，便瞥見一大一小兩冰山在互瞪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