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神采慘白,神形狼狽,坐在車轅上低頭悄悄抹眼淚兒,祝嬤嬤從車內掀簾子出來,見她哭得悲傷,便歎了口氣,道:“存亡皆有命,我曉得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丫頭,但是現在這個景象,你哭也冇有效處,吳管事因救你而死,等今後承平了,你便給他立個墳頭兒,好生祭拜就是了。就算冇有屍身……好歹也能立個衣冠塚。”她從懷裡取出塊帕子遞給紅顏,道:“背麵車上另有些茶點,你去端些來給公主。”
這一關,終是闖過了。
直至深夜,公主府的大火仍未有毀滅的跡象。
容鐸凝睇著她越睜越大的一雙眼睛,嘴角含笑,帶著悲天憫人之感,“這世上向來都冇有萬古千秋的承平,即便是賢人明王也不成能令子孫萬世得享帝業。現在,世亂如此,若不能登上權勢的顛峰,便甚麼都不能做。而為了登上權勢的顛峰,便甚麼都能做。”
意穠雙手握著麵前的雕欄,隻感覺滿身都在顫抖,她強壓抑著肝火,儘量低著聲音道:“殘害手足同胞,你的確冇有人道!”
容鐸將身邊服侍的人都打發下去,空曠的高台上隻餘他們二人,大風捲起衣角翩然,落日的餘暉將它所暉映的萬物都鍍上了金光,容鐸麵上那慣常掛著的笑容不見了,他盯著意穠的眼睛問:“如果我殺了他,你會不會恨我?”
意穠白了神采,睜大了眼,望向容鐸,不敢置信般的道:“是你?”
此時許季玉坐在馬車裡,麵上罩著一層萬年寒霜,眼睛幾近不敢往睡在席子上的人身上瞧,他一聲也不敢出,他聽著她淺似無的呼吸才氣感覺心安。這個常日裡聒噪的人,現在不聲不響的躺在他身邊,讓他感覺心悸難捺。
許季玉怔了下,然後鼻子便有些發酸,將她抱在懷裡,悶聲道:“我曉得你冇忘,阿誰窈兒我也將她遠遠的打發了,都是我的錯。”
他說這話時仍帶著淺淺的笑意,這個男人就是有如許的本領,即便他做的是慘絕人寰之事,他也仍然能說的潔白如天上雲。他看著意穠,笑道:“至於容錚,你應當曉得,我們之間隻要一人能活。”
許季玉天然是曉得祝嬤嬤的本領的,忙命人將容錦謹慎移到地盤上,身下隻鋪了層竹蓆子。祝嬤嬤又親身看著餵了藥,在容錦房裡等了半天,也不見許季玉有出去的意義,便咳了一聲,道:“公主已經吃了藥,合該好生安息。夜裡有奴婢守著就行了。”
祝嬤嬤搖了點頭,眼神突然變得狠厲,都說皇家冇有親情,這話倒是真的,太子也真夠心狠手辣,怕燒不死容錦,還命人在暗中放了毒箭。即便她精於解毒,也不敢包管容錦確能醒過來。
祝嬤嬤連容錦的禮都受過,倒也不是受不起他的,看了看容錦,最後隻道了句:“你守在這裡,要警省些,如果公主醒了口渴,便將爐子上溫著的湯水端給她。若公主有其他動靜,便來喚奴婢。”
紅顏冇有接帕子,聞言立時就伸手將眼淚擦了,喜道:“公主醒了?”
容鐸道:“我原也覺得她於我無礙,但容錚在離城之前,將虞侯營的一半印信交於她了,現在她能變更部分虞侯營的兵將。”
許季玉命人將容錦安設在床榻上,祝嬤嬤忙道:“因公主所中毒性特彆,須得安排於地盤上,與伏土相接,結果纔好。現在氣候不算太冷,也不怕凍壞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