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昀的神采卻並未有大喜之意。

溫綺羅唇角微揚，迤邐蔭翳的光彩在眼瞳中流轉，“張將軍談笑了，這不過是借六合之理，製出些微物，助我軍此戰大捷。何來仙家之說？”

溫綺羅垂眸微佇，略一側臉抬眸時，那份模糊咬緊的話風卻化作高門貴女的氣度，“隻盼能為父親與將士們分憂澆愁，若果然見效，便是綺羅之幸了。”

想也曉得此物若用於疆場，那還不得把蠻子兵身上砸出百八十個血洞穴？

她微微仰首，手握著仍微微發燙的火器殘殼，目光從世人臉上一一掃過，帶著一種氣定神閒的安閒，與她這般年紀毫不相稱。

“溫娘子，這…這但是仙家妙術？”終究，有個年長幾分的副將壯起膽量問道，幾分恭謹，幾分探試。

“十三。”江知寂微啟薄唇，對著本身的侍從叮嚀，“披件外袍，隨我出去一趟。”

溫綺羅見父親並未說話，隻是眸色暗淡，唇線微抿。

本是風華正茂的嬌弱女郎，卻恰好能殺人自保，打理府中碎務，敲打刁仆，更與他國商賈合股做的買賣，現在……又多了份更說不清道不明的武備利器。

“爹爹，諸位將軍，且看好了。”溫綺羅嘴角勾起一抹奧秘的笑意，將火摺子撲滅，緩緩靠近玄色圓球。

溫綺羅拍了鼓掌上的灰塵，笑道：“此乃火藥，並非甚麼妖術。小女本日前來，便是要將這火藥獻給家父與諸位，助我溫家軍早日安定敵寇，班師回京。”

當即拿不準他此時心中多想，心機也是一沉，莫非是本身鋒芒過分，可本身不脫手，溫家軍不會在夏軍麵前討得甚麼好處。

他揹負雙手，目光深深落在溫綺羅身上，像是多年未曾真正看破本身的女兒似的。他的手指悄悄扣著身側的木案，像籠中困獸劃下的不成見的陳跡。

溫綺羅那一身颯爽的裝束在殘陽初升的光中，卻叫人看得目炫神迷，而心底又模糊泛著寒意。

而其間，與校場隔著一道帷帳的偏帳當中，一個身影早已半坐而起。

恰是化作“虞家郎君”的江知寂，他端倪如描，麵龐冷俊，骨子裡帶著一種不羈的貴氣。隻是聽得陣陣震耳欲聾的聲響，本來緊蹙的眉宇去了一半鋒利，他低聲喃喃：“養在京中的世家之女，竟連火藥這類東西都能玩弄得出來……”

校場的硝煙尚未散儘，先前那震耳的巨響彷彿突破了蒼穹，將士們愣怔在原地，一片鴉雀無聲。

他麵露猜疑，但目中又見溫綺羅語體乖順，也尋不出甚麼縫隙，可自從客歲到蘭州府遇刺殺之時起，本身最寵嬖的幼女就竄改頗大。

溫綺羅早推測父親的反應，她朝溫長昀一福身，垂下的睫毛恰到好處地遮住她眼中乍現的流光，“回父親，少時綺羅多醉心書畫，母舅見了隻道女兒家不該一味沉迷經籍著學，倒讓我跟著他學些匠事。這些年女兒得了閒，看到古書中記錄的奇怪物件，就想著本身做來一試。這火器，便是依書樣仿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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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綺羅走到校場中心，從袖中取出一物，恰是那枚曾引發“震天巨響”的玄色圓球。她將圓球安排於地上，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火摺子。

未幾時，校場上便堆積了浩繁將領，皆獵奇地望著這位溫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