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綺羅微微點頭，“有勞虞郎君久等。回程吧。”

溫綺羅單獨一人走到山坡上，望著遠處連綴起伏的山巒，心中思路萬千。

“恰是這個理！”

城中統統人都顧不得與敵軍廝殺後的狼狽，紛繁迎上歸城的溫長昀，紛繁叫：“大將軍！”世人的聲音裡透著劫後餘生的輕鬆，另有些模糊的歡暢。

垂垂地，耳中卻響起樓下兵士們的兵戈撞擊聲，那有力而震驚的聲浪讓她幾近握緊了手中那把已然開裂的弓弦。

江知寂轉頭看她，目光通俗，“溫娘子不也是如此嗎？不然，何必以身犯險，親上疆場？”

溫長昀心中一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走的這條路，太難了。從古至今，何曾有女子之身，定疆安邦。”他頓了頓，又道：“這火器之事，便依你。明日你就隨虞家郎君的商隊返程吧，關外畢竟不是久留之地。”

溫綺羅轉過身，目光落在溫長昀手臂上纏著的繃帶，眉頭微微蹙起，“父親的傷……”

溫長昀收回目光，心中五味雜陳。

隻在與她擦肩而過期，卻聽到溫綺羅用極低的聲音輕啟，“多謝。”那女音輕如蚊吟，江知寂目光微泛，並未回身，兩道身影交叉而過。

溫綺羅笑意未達眼底，“你倒是心胸天下。”

之前的綺羅，雖是聰明，卻也是個嬌氣的女兒家，若上回在蘭州遇刺是她急中生智，這回她於千軍萬馬中臨危不懼，又當如何解釋？

她大多時候都在閉目養神，偶爾會翻開車簾，望一眼內裡的風景。而江知寂則時不時會將目光投向她，眼底的情感諱莫難辨。

“女兒想著，這迴歸去，便動手改進火器之事，增大射程和能力。”

她不知如何應對，隻略略抬頭，以冷酷粉飾心中些許渾沌，“眼下尚安，郎君何不歸去整隊，想來晚些你們也會分開關內。方纔情急之下，小女所行不敷掛齒。”

溫家軍當中，夙來獎罰清楚，嚴於律己，也恰是以，才讓溫長昀的聲望極盛，乃至於被朝中某些暗中作梗的朝臣劃爲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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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長昀曉得夏軍還會捲土重來，可這慶功宴也要好好賀上一賀，此戰當賞！

溫綺羅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並未轉頭，隻淡淡道：“父親但是擔憂夏軍再來？”

一旁，溫綺羅聳峙在矗立的城樓上，風揚起她被血漬染上的衣角，她目光深遠，悄悄望著晌午的遼野與地上橫七豎八的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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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長昀隻是不明白究竟為何，女兒脾氣竟有如此劇變。

“不錯，夏軍不會甘心就此罷休，恐怕不久便會捲土重來。”

“讓將士們都吃好，休整好，養精蓄銳，以備再戰。”溫長昀叮嚀著副將，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帳外方向，小女兒纖細的身影，在餘暉下分外遙不成及。

溫綺羅微微愣神，未及思考他語中深意，隻覺周身汗濕，刀光劍影的壓抑遲遲未散。

隻是未防夏軍偷襲，本日之宴酒不成沾，肉米糧蛋卻能夠放開限度，讓將士們飽食一頓葷腥。

這話似是一股淩厲的劍，劍風劈麵而來。震的溫綺羅怔在原地。

溫綺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淡淡道：“濁音是我的貼身保護。”

“無礙，些許皮外傷罷了。”溫長昀不在乎地擺擺手，卻掩不住眼底的怠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