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綺羅眉間笑意稍淺，淡然道：“既是嫌考得偏，那無妨換個題目。”說著，她將手中冊本重新遞迴江知禮手中，“阿弟，你且出題，姐姐替你看這幫人本事多少。”

幾個頑童對視一眼，胖墩男孩率先叫道：“你是何人，憑甚麼我們要聽你調派比甚麼？”

他瞪著一雙眼睛乾瞪了半晌，竟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溫綺羅眉梢微挑，不動聲色隧道：“如何？支吾了這好久，是尋不出個答案來？還是不敢作答？”最後幾個字，咬得極輕，略帶幾分懶怠玩味。

他怯怯地抬眼，環顧一圈那些方纔逼迫他的頑童，神采中多了一絲不歇的倔強和勇氣。他低聲啟唇道：“那……那便請各位解答一句，‘惟德動天’是謂何意？”

江知禮嚇得一顫抖，書掉落在地。

“玩鬨？”溫綺羅輕哂，眉眼含霜，“是了，既然你們口口聲聲喊著‘玩鬨’，本日便好生鬨上一回，權當我為知禮討回個公道。”她腔調不疾不徐，偏又字字如鋒鉤，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又是那幾個頑童，手裡拿著彈弓，朝著江知禮的方向對準。

江知禮抬開端，見是溫綺羅，臉上暴露一絲欣喜：“二姐姐，你來了。”他將手中的書遞給溫綺羅，“我在看《春秋左傳》。”

硬碰硬隻會適得其反，便和緩了語氣，指著散落在地的《春秋左傳》說道：“你們說他不配讀書，那你們可知書中的事理？”

胖墩男孩氣得攥拳，可被溫綺羅這一問，偏生又噎得說不出話來。他儘力回想，可他本就不是愛讀書的孩子，便是在家學裡開了蒙，也對夫子的課大多昏昏欲睡。

此話正中溫綺羅的下懷，可麵上卻不動聲色：“既然不知，那便來比試一番，如何？如果你們贏了，我便不再過問此事，如果你們輸了……”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世人，“便要向他報歉，今後也不得再尋他的費事！”

溫綺羅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上前一步，擋在江知禮身前。

江知禮從未被溫綺羅直接喚為阿弟，心中頓時明白這是溫綺羅為了向江家人證明，他們之間的乾係，以免今後這些本家的宵小之徒再來惹是生非。

江知禮有些不美意義地撓了撓頭：“父親說，讀史能夠明智。”

江知禮點了點頭，將披風還給溫綺羅，低聲道：“多謝二姐姐。”說罷，便回身拜彆。

胖墩男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江家大娘子江知藍，也是他們本家，以往祭祖的時候打過照麵，那裡是麵前出落得這般傲視生輝的人物？

腹中無墨，這下聯對句更是不管如何都生不出來。他的氣勢刹時泄了一半，低聲怒道：“這題太偏，非誰都學過。”

胖墩男孩更是嗤之以鼻：“之乎者也的，有甚麼奇怪！”

“這江白癡慣會裝模作樣，原是在和小娘子相會呢！”胖墩男孩號令著，一顆石子“嗖”地一聲飛過，正打在江知禮手中的書上。

他還想再辯論些甚麼，卻被溫綺羅打斷：“本日之事，我臨時不與你們計算。不過，我倒想看看，你們除了仗勢欺人，另有甚麼本領。”

溫綺羅接過書，順手翻了翻，笑道：“你小小年紀，竟也喜好看這些史乘？”

“玩玩？”溫綺羅挑眉，“用石子打人，這也算玩玩？我瞧著，你們是欺他孤身一人，無人撐腰罷了。他是我弟弟，你們欺負他，便是在欺負我！”溫綺羅語氣雖冷，卻也壓著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