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震驚以後,在茫然以後,冒出的是狂喜。這意味著甚麼?意味著他背叛捨棄的晉國,終究走到了末路。它的國君會被人斬殺於野,它的氣數也會驟但是斷。就像那延綿四百載,似能永存不墜的大漢,也終有敗亡的一日。
在震驚的同時,湧上心頭的,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茫然。劉淵當了大半輩子的晉臣,也無數次親身朝見天子。那位木訥暖和的國君,常常坐在禦座上,都像是旁人擺上的木偶。但是那人畢竟是天子,哪怕憂愁,哪怕害怕,哪怕胡塗,都代表著王朝獨一的正朔。他的每一任官職,都出自天子的禦口,接管的每一份恩賞,也都來自陛下的親封。如許一名九五之尊,竟然死在了荒漠當中?被人一刀砍殺?隻是想想就讓人感覺如在夢中。
“啊?”那信使都懵了。莫非不要為天子複仇嗎?最起碼也要接迴天子柩殯,怎能就這麼回洛陽?
“王兄!”看到兄長的眼神,司馬騰頓時慌了,“騰無能,不敵匈奴強兵……”
段欽卻立即搖了點頭:“此事匈奴不會認的。恐怕會推到蝗災之上。”
提及來,也幸虧這兩年上黨著力治蝗,才稍稍節製住了蝗卵數量,現在西河國蝗災眾多,上黨境內卻冇有多少蟲害。實在是如同天佑。
司馬騰哪有廢話的工夫,也顧不得措置善後了,帶著千餘保護,直奔洛陽。這但是讓天下震驚的大事,必必要儘快奉告兄長才行!
聽到信使帶來的動靜,司馬騰幾乎跌坐在地。天子駕崩?如何會就這麼駕崩了?那些匪兵不是想搶糧草,偷襲大營後路嗎?祁弘帶著的護駕扈從,又是做甚麼吃的?!
比及喪禮結束以後,再來婚娶,也不算遲。隻是不知洛陽城中,誰會繼任阿誰九五之位了。( 網)
固然司馬越著力保密,但是疆場上那四散的百餘公卿,可冇封口的意義。天子駕崩的動靜,還是跟著一匹匹快馬傳到了各地。間隔洛陽隻要一陘之隔的上黨,也早早獲得了動靜。
冤有頭債有主,殺了天子的事情,總得有個說法。他身為幷州刺史,本就有抵當匈奴的職責。現在又在弘農大營出了岔子,更是難辭其咎。但是現在,他又怎敢領如許的差事?回到幷州跟匈奴硬拚?那但是連天子都能殺的凶類啊!
“天子駕崩了!”梁峰聽到這個動靜以後,也大吃一驚。那麼多戰亂,那位多難多難的癡愚天子也能熬過,如何在回洛陽的途中,反而罹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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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淵聽到這話,不由龍顏大悅:“平陽果為龍興之地!永明亦是我皇漢福將,此功當賞!”
“祁將軍未曾救得聖駕,吐血昏倒,現在還在軍中。那弑君的亂賊……恐怕是匈奴人!”一起下屬馬騰早就想好了對策。能夠派出三千輕騎偷襲禦駕的,十有八|九是匈奴偽漢的人馬。隻是這事,務需求跟弘農大營撇開乾係。不然光是一個護駕不周的罪名,就能讓他被世人戳了脊梁骨。
輕歎一聲,梁峰終究道:“先守國喪,其他,從長計議吧。”
“或可立清河王?”司馬騰也曉得事情的嚴峻性,低聲建議道。
麵對府君這話,兩人同時沉默了一下,終究還是段欽開口:“大行天子繼位以後,國中多有災亂。現在應天改命,或許是件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