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榻上坐定,叮嚀綠竹倒了杯茶,梁峰才長長舒了口氣。看來段欽的建議果然管用。有些事情,做與不做,就是兩個觀點。而當代設置這麼多官方的節日、慶典,也並非毫無用處。對於那些大字不識的平頭百姓,官府的一言一行,就是他們獨一可依仗的東西。不然也不會有代代相傳的“父母官”和“彼蒼大老爺”的崇拜了。
正想著,門外有人通傳:“府君,榮小公子求見。”
冇想到梁榮一向等著,就想為本身賀這個“亞歲”。
榮兒如何來了?梁峰坐直了身材:“帶他出去。”
梁榮立即點頭:“要!”
幾日前,張方挾持天子分開了洛陽,前去關中。河間王接到動靜後,立即親率三萬步騎出迎,把這位心不甘情不肯的天子,迎入了長安城。
淺淺醉意消逝不見,梁峰笑著招了招手:“為父讓榮兒久等了,來,跟為父一道畫消寒圖吧。”
段欽更體味梁峰的設法,立即道:“過幾日便是冬至了,不如趁此機遇設席行儺,以安民氣。”
如許亂七八糟的邸報送到手中,梁峰還能說些甚麼?想讓這些二三十歲,手握重兵,權勢滔天的司馬郡王罷手?怕是冇人有這個本領。權力能耀花統統人的眼睛,何況是阿誰至尊之位。
被俄然冒出的動機擾亂了思路,不過梁峰並未表示在麵上,而是收斂神情,用更加持重的姿勢來見證這場儺舞。他要的是安寧民氣,越是專業化的演出,就越有壓服力。
梁峰這才反應過來,這是梁榮給本身拜節來的。冬至也是孩子向父母長輩拜節的日子,去歲他們兩人便是在梁府一同過節,本年卻因為賀冬忘了這茬事。
兩日以後,梁峰頭戴進賢冠,腰佩太守印綬,一身玄袍立在了法壇之前。帶領太守府統統官吏,一同祭奠神靈。在當代,天、地隻要天子方可祭奠,作為一名太守,梁峰能求的隻要風調雨順,辟疫除災。恭恭敬敬奉上祭品,又按古禮朗讀了祭文。頭戴四目黃金鬼麵,身披熊皮的主祭者方相氏,便開端舉矛揮盾,狂舞起來。
有瞭如許的設法,郡府高低無不歡樂。梁峰又例外備上了醇酒和歌舞,吃完這頓,就是連著三天的假期,天然要暢懷痛飲纔是。一頓飯,酒酣飯飽,賓主儘歡。
這方相氏乃是太守府特地請來的,又有崔稷這個名儒之孫操心安排,天然能把賀冬祭奠籌辦的弘大昌大,符合禮法。但是去歲那股令民氣驚的肅殺雄渾之氣已然不見,更多則是目炫狼籍的演出。就像任何祭奠典禮普通,讓人目炫神迷,心生害怕。
按事理說,又是兵禍又是災疫,讓每縣拿出這麼一筆錢跳大神確切有些華侈。但是行儺分歧於其他典禮,乃是驅鬼辟邪,消弭災疫,製止兵禍的古禮。光是它所代表的意義,便遠勝這筆花消。現在匈奴立國,流民激增,是該想體例安寧民氣纔對。
鼓聲隆隆,彷彿冬雷,擊打在心間。奕延冷靜垂下了視野,一言不發,彷彿雕像普通,聳峙在梁峰身後。
鼓聲號聲同時響起,還伴隨極具韻律的呼喝之聲。一百二十位孩童構成的振子,也開端跳起舞來。站在諸官之首,梁峰不由覺出一絲恍忽。去歲也是如此的行儺大祭,當時他麵前隻要二十幾人,而現在,百餘赤幘皂製,手持搖鼓的身影,全然化作另一番麵孔。